第六章 龍鳳胎丟了
天下沒不透風的牆,到家後,姚蟬就攤牌了,但她沒料到,鄔易聽罷非但沒生氣,反而從箱籠裏翻出個荷包,遞給了她。
“我跟娘相繼得病,花幹了家底,這錢是我以前替人抄書得來的,不多隻三錢,你先拿著,等我一兩日好些了,再去跟同窗借。”
姚蟬驚呆,“你不怪我自作主張?”
“雖說這親事是場意外,但夫妻一體,我為什麽要怪你。”他態度誠懇,未曾有一絲勉強。
“那……”姚蟬想問他是否知道酒曲的事,是不是剛剛幫她把罪證給消滅了。
可看他風清月朗模樣,忍不住笑了,都已經到這時候了,知不知道結果,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
初夏清晨的風帶著幾絲清爽的涼意,遠眺過去,農舍錯落有致分布在大片農田中。
那條橫穿村子,蜿蜒流淌的河流,像條銀色長龍,緩慢流淌,靜靜滋潤著周圍良田。
前兩天姚蟬在觀察地形時,就發現了周圍有幾顆枝繁葉茂的桑樹,正值桑果成熟的季節,樹上的桑果十分可人。
她這次來的目的就是這些桑果。
答應了要給錢,那就不能把壓力都壓在鄔易身上,讀書人清高,她怎麽願意讓人為她去借錢。
做生意嘛,需要成本,她統共就三錢,必須節省再節省,所以隻能在原料上做文章。
她爺爺以前是廚師,好些食材經他手後,會激發出食物更深一層的滋味。
她耳濡目染,把這個本事學了七七八八,也虧得如此,才能讓她在這個年代,多了一項安身立命的保障。
低處的摘完了,晃動樹幹,把上麵成熟的桑果搖下來,忙活了二個時辰,終於有了半筐子收獲。
晌午摘完了桑果,下午她打算去鎮上一趟,買些米麵之類的生活用品,順便再做一下市場考察。
臨走之前跟龍鳳胎商量,“你們倆在家陪著姐夫,我去鎮上一趟,盡快回來。”
倆孩子唇紅齒白,玉雪可愛,加上此時剛午睡醒,同時打了個奶聲奶氣的嗬欠,饞的姚蟬心直癢癢。
趁人還迷糊呢,就近親了姚子安一口,力道之大,把他小臉都親變形了。
姚月秋怯生生扯了下她衣角,“大姐姐,你也親我一口,帶我去鎮上吧。”
姚子安也緊緊盯著她,這倆孩子被虐待的狠了,心裏有陰影,雖然她再三承諾過,不會拋下他們不管,但他們依舊沒安全感。
姚蟬拒絕不了這種依賴,又想著桃花村距離鎮上也就十裏,咬牙答應了。
姚月秋體力最弱,走到村口就走不動了,怕她打罵,咬牙堅持著,姚蟬歎口氣,把她放到籮筐裏,背著她走。
問姚子安要不要她抱,小男娃埋頭往前跑了,雖然這小子挺倔,可姚蟬不敢讓他走這麽遠。
一路上輪流背著倆小的,別人半個時辰的腳程,她愣是走了一個時辰。
好在趕天黑前到了。
平安鎮隻是稍微繁華一些的城鎮,路上行人,有穿著綢緞的富商,行跡匆匆的過客,推著太平車,大喊著讓讓的商販,總之熱鬧非凡。
米行、肉行、魚行、果子行、布行、成衣鋪讓人眼花繚亂。
不過想到這次此行的目的,她沒浪費時間,叮囑了龍鳳胎緊跟著自個後,鑽進了米行。
她以前跟家裏人野炊時,曾經吃爺爺做過一次,是用糯米跟白麵活在一起做成的餅子,這餅子中間可以加餡料,經火烤製,隻吃過一次,那味道就再難忘。
她把所有可以做的生意,都盤算了下,最後選定這款花錢最少,性價比也最高的吃食。
家裏沒白麵糯米,她就來米行問下行情。
這一問嚇她一跳,一石麵價要八百個大錢,而這一石差不多一百五十斤,合起來差不多一斤白麵六文錢。
白麵價格尚能接受,但米價,尤其是糯米,得要十二文一斤!
這麽一算,自個全部身價也買不了多少糯米白麵。
窮,真是太窮了。
問了好幾個米鋪,價格都一樣,姚蟬沒辦法,隻能先勻了二斤糯米,四斤白麵,如果生意好了,再多買些。
“月秋,子安,你們想吃什麽?”
倆娃第一次來鎮上,總得給他們買點什麽,雖就可供花銷的銅板不多,但買個果子甜甜嘴還是沒困難。
沒等到回答,扭頭找他們,可這麽一扭頭,哪兒還有他們人影?
姚蟬從腳底升起一股戰栗。
剛剛分明還在啊。
米鋪老板的婆娘推了她一把,“還愣著做什麽,快去找人啊!”
“對,對!”
姚蟬恢複了幾分理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而此時,姚子安緊抓著妹妹的手,小臉上一片嚴肅。
剛剛姚蟬在跟米行老板討價還價時,妹妹看到疑似二叔的人,掙脫了自個的手,追了出去。
他擔心妹妹,也跟了上去,誰知道他們跟丟了人不說,這會也迷了方向。
周圍好幾個小叫花子凶狠的瞪著他們,月秋被嚇得直哭。
姚子安雖然經常繃著小臉,但畢竟也隻有五歲,他也害怕,他也慌張。
大姐發現他們丟了吧。
會來找他們嗎?
不會吧,沒了他們,她就能安生當她的秀才娘子,不用為還後奶那五兩銀子發愁。
身邊走過的小孩子都有爹娘陪伴,可茫茫天地,怎麽就沒人要他們呢?
他鼻子酸了,眼裏也蓄上淚花。
姚蟬頭發散了,鞋子也掉了,逢人就問,直到有人說在東街見過他們,才讓她恢複了幾分理智。
姚蟬腳不沾地的跑向東街。
遠遠的就聽見姚月秋的哭聲,她推開人群擠進去,見到龍鳳胎跟蔫吧的小雞崽似得,可憐巴巴貼在牆根。
“姚子安!姚月秋!”她瘋了似得抱住了倆人。
本想打一頓的,都跟他們說了不要亂跑,咋這麽不安分,可手揚起來,又放下。
這次的事,難道她就沒責任?
如果她再上點心,再看緊些,他們怎麽會跑丟。
被人緊緊摟著,木槿花香味彌漫在鼻尖,聽到她真切的責備關懷,姚子安眨巴了下眼,一直強忍著沒落的淚落下來了。
他哽咽道,“不,不是你不要我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