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謠言四起(三)
南亦辰看著廳中的大夫,道:“錢大夫再為我夫人診脈一次。”
錦心對南亦辰稱她為夫人而不是二夫人略感吃驚。
錢大夫心虛道:“昨日已為夫人診過脈,今日為何還有診?”
南亦辰淡淡道:“讓你診就診,別說廢話。”
錢大夫眼珠滴溜溜轉了轉,緩步走到錦心麵前,為她診脈。
南亦辰見錢大夫兩指在錦心脈上良久,問:“我夫人身體如何?”
錢大夫聲音發虛,道:“夫人身子受了風寒,老夫開張藥方。”
南亦辰道:“沒了。”
錢大夫道:“注意多休息。”
南亦辰冷笑道:“胎兒可好?”
錢大夫額間掛滿細汗,道:“很好。”
南亦辰猛地拍桌子,怒聲道:“是嗎?你確定很好。”
錢大夫被嚇得腿都軟了,顫聲道:“將軍為何發怒?”
南亦辰冷哼一聲,道:“你再為我夫人診診脈,看是否有孕。”
錢大夫臉色青白交錯,隻好再次診脈。
南亦辰道:“確定有孕嗎?”
錢大夫手指發顫,腳都快站不穩了,診完了也不敢出聲。
南亦辰再次冷冷道:“真的有孕嗎?”
錢大夫一時拿不定主意,誠惶誠恐的站在那裏。
南亦辰一把抽出茶幾上放置的長劍。
劍出鞘時梅若菱渾身一抖。
劍尖離錢大夫的喉嚨僅半寸距離,嚇得錢大夫腿腳發軟。
“誰指使你的?”
錢大夫幾乎要哭出來,道:“將軍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南亦辰道:“滿口胡言,身為大夫醫德盡失。要不要我再尋一位大夫替我夫人診脈,來與你對對口風。”
錢大夫臉上的汗水如雨柱般往下滴。
他兩腿抖得像篩子,軟軟跪在地上,道:“許是老夫誤診,沒人指使老夫。”
南亦辰不信,嗬斥道:“不說實話一刀斬了你。”
錢大夫苦著臉,道:“就算將軍要殺了我老夫,老夫還是這句話,沒人指使。”
臉色一直繃緊的梅若菱聽錢大夫一口咬定無人指使,臉色方舒緩。
一直偷偷觀察梅若菱的錦心,無聲的歎了口氣。
南亦辰握著劍柄,將泛著寒光的劍鋒架在錢大夫脖子上,隻需稍稍用力,見血封喉。
錢大夫褲襠濡濕一片,哀求道:“將軍饒命,草民從此退出醫界,再不從醫。”
南亦辰臉上閃過猶疑。
半響,他收回劍,喝道:“滾。”
於是,錢大夫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跑出南府。
大廳的氣氛被南亦辰的冷臉凍結。
錦心搖了搖頭,幾步走到南亦辰麵前,扯了扯他的袖子,道:“算了吧,不要生氣了。”
南亦辰歉意道:“讓你受委屈了。”
梅若菱被刺的看不下去了,嬌聲道:“亦辰莫不是懷疑我是指使大夫的人?”
南亦辰轉過頭凝望著她,豪不留情麵的淡聲道:“真的不是你嗎?”
梅若菱聞言,眼淚說來就來,堪比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梅若菱哭的梨花帶雨,哽咽道:“你曾經說過不會讓我受委屈,如今厭棄我,就無端懷疑我,既然如此,我就認了,你想怎麽罰隨你處置。”
南亦辰見狀,替她擦拭淚水,軟下語氣說道:“我向你道歉,是我胡亂猜疑,你別再哭了。”
錦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中認定是梅若菱做妖,十分佩她的演技,裝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也就哄的了南亦辰。
奈何找不到證據隻好作罷。
梅蘭苑。
梅若菱不屑的盯著崔蓮,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費了這麽大勁,不僅沒傷著人家半分,還差點把我搭進去。”
崔蓮道:“不過小試牛刀而已,來日方長。”
梅若菱道:“如今在他心中那個賤人比我重要,隻怕鬥不過那個賤人。”
崔蓮道:“男人的心本就善變,今日喜歡的未必明日也喜歡。”
梅若菱道:“不過話說回來,錢大夫的嘴很硬,你是怎麽做到的?我還以為他會招認。”
崔蓮道:“拿他家人威脅即可,就連流言蜚語也做的無跡可尋,奴婢做事向來麵麵俱到,不留任何把柄。”
入夜時分。
錦心喝了中藥,躺在床上休息。
映蘭軒大門敞開,小環和紅桃守在門外,時不時傳來嬉鬧聲。
“將軍。”
小環的聲音傳進錦心耳中,她歪過頭看向門口。
聽到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果然是南亦辰,他斥退小環和紅桃,邁進屋裏,關好門窗。
三步並做兩步來到錦心床邊。
他溫聲道:“市井流言你別放在心上。”
錦心愣了愣,道:“我沒放在心上啊。”
他又道:“流言的來源我去查過了,來自於當日戰場上的士兵,喝了點酒就管不住嘴,傳來傳去就變了味。”
錦心道:“謠言止於智者,嘴長在別人身上,愛怎麽說就怎麽說。”
南亦辰沉吟片刻,笑道:“明日我帶你到街上玩。”
錦心茫然的看著他,一臉不解。
南亦辰看著眼前的人,他伸出手捧著她的臉頰,輕輕磨裟。
第二天,南亦辰帶著錦心,同騎一匹馬在大街上溜達。
他坐在錦心身後緊緊抱著她,晃遍整個大街,親密無間的姿勢,似乎炫耀著兩人有多恩愛。
“南亦辰,這就是你說的帶我出來玩?”
“你不喜歡嗎?”
“你摟這麽緊,還總是騷擾我的臉,很丟人的。”
“晚上不嫌丟人,白天就嫌。”
“南亦辰,你不要臉。”
“我隻要你就足夠了。”
“……”
“錦心,我這麽做是要告訴所有人,流言傷害不了你和我,隻要我不在意,謠言總會破。”
“原來你是打的這個主意。”
“還得麻煩你配合我,和我做的更親密,好讓那些嚼舌根的人住口。”
“好好好!我配合你。”
於是,這一天多了一對不害臊的人在馬上滿大街招搖秀恩愛。惹得老婦人紛紛捂住幼童的雙眼,邊咂舌邊搖頭歎息。
還有那些個對南亦辰芳心暗許的少女們獨自垂淚。
要說最難受的莫過於梅若菱,一甩手茶杯咂在崔蓮額頭上,生生咂出雞蛋大的包,殷紅的血跡順著臉頰直直滑落。
而崔蓮也是硬骨頭,不躲不閃任由茶杯咂過來。
梅若菱靠近崔蓮,幾乎將臉貼在崔蓮臉上,咬牙道:“你說你來助我,那麽你替我殺了她。”
崔蓮麵無表情淡聲道:“夫人心太急。”
錦心終於感受到橫著走的滋味,南府的下人個個巴結討好她,見到她無不尊敬仰視。除了慕容楚楚和太夫人的禁地,她走到哪裏都是大爺。
隻是每到晚上南亦辰負手走進她的房間,總是折騰到她連連求饒,才極不情願的罷休。
連走在路上見到無人,會冷不防的把她摟抱在懷中,來一次唇瓣相接,也不顧隨時會被人撞見,直到她喘不過氣來才放開她。
錦心對於他種種獸行即害怕又期待,每每她心中生出愉悅感,就會暗罵自己怎麽和南亦辰一樣不要臉了。
不知不覺半餘月過去,南亦辰不僅不收斂,甚至更加肆無忌憚,誰讓這是他的地盤,他想怎樣別人還能說個“不”字。
錦心有時會想,把南亦辰比成皇帝,自己不就是寵妃了,梅若菱和慕容楚楚就是獨守空閨的棄妃,她們不得恨死自己,不對不對,她們本來就恨自己。
造孽啊!
南府偏廳。午時用飯時間,南亦辰坐在首席,慕容楚楚坐在側席首座,錦心緊挨其後,對麵坐著梅若菱,還有好些個下人分別守在他們身後。
偌大的檀木餐桌坐上十數人不嫌擁擠,而此時隻坐著他們幾人,空下好些椅子,顯得空蕩蕩的。
慕容楚楚吃了兩口覺得胃口不好,放下碗筷告別。
南亦辰見慕容精神不振,道:“楚楚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找個大夫?”
慕容楚楚道:“不用找大夫,我就是這幾日沒什麽胃口。”
說完,她起身準備離開,卻覺得頭一陣暈眩,踉蹌一下差點摔倒。
南亦辰扶住她,看向方廉佑,道:“廉佑,你去找大夫來。”
慕容楚楚忽覺一陣惡心,推開南亦辰一陣幹嘔。
南亦辰忙扶著她進明月閣。
錦心見他們離開,瞥了眼梅若菱,頓覺胃口盡失,起身回映蘭軒。
留下梅若菱一個人孤零零守著空蕩蕩的飯桌。
梅若菱自顧自扒著飯,崔蓮湊近她耳邊輕聲道:“大夫人有孕,你的處境更加不妙。”
梅若菱聞言驚呼:“你說什麽?”
崔蓮不悅的搖了搖頭,道:“注意儀態。”
梅若菱眼中泛起陰冷的笑意,道:“她懷孕了,真是個令人驚喜的好消息。”
崔蓮皺眉道:“夫人糊塗啊。”
梅若菱拉著崔蓮走到隱秘的角落處,喜滋滋道:“她懷的是野種。”
崔蓮不解道:“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