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謠言四起（二）
大夫自顧自說道：“夫人有孕近兩月。”
錦心心中大罵“呸”連日子都是瞎扯淡，這意思是說，她是在義陽城懷孕的。
錦心很想笑，但是沒有笑，她不禁佩服自己的定力。
她看向南亦辰，隻見南亦辰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霎是精彩。
錦心想著不如逗逗他，讓他嚐嚐綠帽的滋味。
錦心咳了兩聲，道：“辛苦大夫了，難怪這兩日渾身無力。”
一直在後麵小心觀察錦心的梅若菱，見她沒有否認，臉上的歡喜藏也藏不住。
又見南亦辰臉色難看，篤定他心中有疑。
南亦辰好半響才平靜下來，淡定道：“我的孩子是否安好？”
錦心差點破功笑出來，好個南亦辰，戴了綠帽也不生氣，還理所當然認領便宜爹爹。
大夫煞有其事的道：“胎兒安好，老夫開點安胎藥，夫人按時服用即可。”
錦心瞟向大夫，感歎不已，哇塞！大夫你臉皮真厚，臉不紅心不跳，這是做了多少缺德事練出來的。
“恭喜姐姐。”梅若菱軟糯糯的聲音飄來。
錦心恍若未聞，不搭理她。
梅若菱吃了冷臉也不生氣，自顧自說了句：“姐姐無事我就不打攪了。”
不多時，屋中隻剩下錦心和南亦辰。
南亦辰站了許久，才挪動身子坐在床沿上，眼中怒氣、自責、懊惱互相交織。
最終歎了口氣，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錦心難得見他這副想發脾氣又不敢發的表情，心中頗為痛快，遂掩麵假意難過，道：“將軍會嫌棄我嗎？”
南亦辰痛苦又堅定道：“不會，我不會負你的。”
錦心莫名有些感到，這個人也沒那麽討厭吧。
南亦辰忽然將錦心抱在懷中，啞聲安慰道：“你別難過，已經過去了，我再也不會讓你置於危險中。”
男子的氣息充斥在鼻端，濃濃的，像百年醇酒令人心醉。
錦心被那氣味迷得大腦麻痹，心中生出迷戀不舍，不由自主伸出手抱著他寬厚的後背。
錦心午時查出有孕，申時時分，大街小巷流言四起。
人們紛紛樂道，無非就是錦心勇闖敵營，孤身一人巔覆齊軍。
一開始都是一片片誇讚聲，後來傳著傳著就變成了，錦心闖入敵營被敵軍糟蹋，越說越離譜不堪入耳。
流言不放過每一個角落，南府也不例外。
南亦辰得知後跑到錦麵前去安慰她，誰知當事人隻是淺淺一笑，不以為然。
當晚，南亦辰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來到錦心床邊。
錦心懨懨的坐靠在床頭，正頭昏腦脹，暗自感歎受了風寒真是難受。
他看到南亦辰端來藥，眉頭緊蹙，尤其是難聞的中藥味撲鼻而來時，她忙捂住呼吸本就不太順暢的鼻子。
“這是什麽啊？”錦心帶著重重的鼻音，嘶啞著嗓子。
南亦辰溫聲道：“乖，喝了它就好了。”
“你先告訴我這是什麽？”
“打胎藥。”
“我不喝。”
“藥裏放了蜜糖不會很苦，別鬧脾氣。”
“我就不喝。”
南亦辰耐著性子道：“你要怎樣才肯喝？”
錦心把頭偏到一邊去，沒好氣道：“怎樣都不會喝。”
南亦辰的耐心似乎被耗光，沉聲道：“你肚子裏的孽種留不得，是要逼我用強灌進你的嘴裏嗎？”
錦心沒來由的一陣煩躁，眼角瞥見黑乎乎的藥碗，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掀翻藥碗，盡數撒落地上。
瓷碗發出清脆的破裂聲，碎得七零八落，藥汁飛濺，在地上形成一副難看的水墨畫。
南亦辰怔怔的看著地上的碎片藥汁交織成一片的狼藉，額間青筋暴起。
他一把掐住錦心的脖子，怒聲道：“給臉不要臉，不過是個殘花敗柳，總是裝出一副清高的模樣給誰看？別人碰得我就碰不得。”
錦心被掐得喘不過氣來，雙手抓著南亦辰的胳膊用力掰，使出全身力氣撼動不了分毫。
她漲紅著臉擠出聲音：“南亦辰你放開我。”
南亦辰眼中血絲湧現，甚是可怖。
他猛地放開錦心。
錦心還來不及喘口氣，雙臂被南亦辰按在床頭，剛要開口被南亦辰的嘴封住。
錦心瞪大眼睛看著南亦辰，死死盯著他的眼睛，隻見他泛紅的眼睛漸漸轉為迷離。
錦心仍是動彈不得，唇齒被他撬開，鼻間嘴裏全是他的味道，像甘泉一樣甜，像美酒一樣香醇。
手指輕勾，綾羅滑肩。
他愣住了。
白皙的藕臂，光滑細膩，上麵刻著一顆鮮豔欲滴的朱砂，奪去了南亦辰的眼球。
他伸出手指輕輕撫摸朱砂，問：“這是什麽？”
錦心從餘韻中回過神來，道：“秀女入宮時，嬤嬤會在每個人的手臂上點上一顆。”
南亦辰望著錦心的眼睛，不確定問道：“守宮砂？”
錦心與他對視，點點頭，道：“確實是守宮砂。”
南亦辰眼中頓時亮起無數顆小星星。
又道：“這麽說來，你懷孕一事純屬無稽之談。可你為什麽不辯解？”
錦心垂下眼睫，悶聲道：“她們樂此不疲，我怎好拂了她們的興致。”
南亦辰氣結，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呢？”
他微微歎了口氣，挪動身體起來。
錦心抬眼望著南亦辰俊逸的臉龐，仿佛畫中才會有容顏，不禁伸出手來去觸碰。
南亦辰未起得身來，臉頰被她的手亂摸。
他幹啞著嗓子，眼中冒著邪火，偏偏一本正經道：“這可是你撩的，怪不得我。”
一室的旖旎蓋住彌漫在空氣中濃鬱的藥味。
月色撩人，夜色如詩。
第二天早上，錦心睜開眼睛，動了一下，渾身酸軟。
南亦辰走後，錦心強撐著疲憊的身體收拾房間，拒絕任何人進入，一個人默默把房間收拾幹淨。
錦心邁著搖搖欲墜的步子到院中搖籃裏躺著，沐浴著溫暖的陽光。
過了許久，小環端著碗黑乎乎的中藥來。
錦心有些鼻塞，直到藥碗端到麵前來，方聞到難聞的藥味。
錦心蹙眉望著藥，心想，有完沒完，怎麽又來一碗。
小環左手端著藥碗，右手拿湯勺攪拌熱氣騰騰的藥汁，坐在搖籃旁的木凳上。
“剛剛熬好的藥，夫人趁熱喝。”小環舀了一勺輕輕吹了一下。
錦心道：“拿開，我不喝。”
小環像哄小孩似的，道：“良藥苦口。”
錦心問：“這是什麽藥？”
小環道：“安胎藥。”
錦心驚得差點從搖籃上摔下來，道：“誰讓你熬這個藥的。”
小環道：“不是我熬的。”
錦心道：“不是你熬的你怎麽知道是安胎藥？”
小環奇怪道：“不是安胎藥還能是什麽？”
忽然，小環像是想起什麽來，咋乎道：“難道是打胎藥。”
錦心被她的聲音震得心髒猛的一跳。
錦心拍了拍胸口，緩了口氣，道：“你說說是誰讓你送來的？”
小環眼中閃著淚花，帶著哭腔，道：“是將軍讓我送來的，我還以為是安胎藥，原來是打胎藥，難道外麵的傳言說的都是真的。”
“……”
錦心唇角抽了抽。
既然是南亦辰吩咐的，一定是風寒藥。
她看小環可憐巴巴的樣子，於心不忍，遂奪過藥碗一飲而盡。
小環雙手端著錦心甩過來的空碗，懵傻片刻後，眨巴著眼睛看著錦心，似乎在等著看有什麽反應。
錦心一抹嘴角，幽幽的躺回搖籃。
小環瞧了半晌也沒瞧出什麽，終於吐了口氣，放下心來，端著空碗離開院子。
沒等錦心安靜多久，小環咋咋呼呼的聲音又響起。
“夫人…夫人。”
錦心睜開眼睛，抬起頭來問：“怎麽了？”
小環略帶興奮的眼神，道：“將軍找你。”
錦心問：“找我做什麽？”
小環二話不說拉扯著錦心，道：“去了就知道了。”
她帶著疑惑在小環的拉扯中到了前廳。
前廳呈敞開式，三麵皆通暢，中堂掛有山水圖，下方擺放桌案，案上香爐整齊擺放，嫋嫋香煙升起。
兩側擺放成排紅木靠椅。
隻見南亦辰坐在紅木靠椅上，梅若菱則坐在對麵。
堂上站著不知所雲的大夫。
錦心心想，這不是診出自己有孕的大夫嗎？南亦辰要做什麽？
南亦辰見她來了，揮手示意錦心到他身旁做。
錦心順著他的手勢做到他旁邊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