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赴魏取解藥
寬闊的大路上,行人稀疏,路邊綠草野花望不到盡頭。
遠遠看去,兩名騎馬疾行的人停在了路邊茶館前。茶館不大,陳設簡陋,數張桌椅擺放在隨意支起的遮陽棚下,生意冷清,僅老板夥計兩人。
夥計見生意來了,立刻招呼。從棕色駿馬上躍下兩人,皆穿一身青衫,玉冠束發,乍看好一對翩翩公子,再細看發現他們唇紅齒白膚若白瓷。尤其是前麵那位,眉如粉黛,眸如秋水,縱使夥計眼神不好也看出這是位美人。
夥計從沒見過如此絕色女子,哪怕倦容滿麵也掩不住傾國傾城姿色,看得不禁有些晃神,遂拿抹布擦了擦板凳,笑眯眯道:“客官,坐下喝茶。”
前麵那人問道:“請問長安城在哪個方向?”不是錦心又是誰。
如鶯般動聽的聲音進入夥計耳中,夥計整個人都酥了。於是,飄飄然的指著大路前方,道:“往前直走,一直走,走到盡頭就是長安城。”
錦心鬆了口氣,她們日夜兼程走了四天三夜,途中被阿諾強行按住歇息半夜,終於來到目地的。
錦心對夥計道謝後同阿諾上馬離去。
被她拋在後麵的夥計迎來老板一記彈指暴擊,老板道:“還看什麽看,茶都不喝就給人指路,蠢貨。”
這邊,錦心順著大路走了不久便看到盡頭處,是那巍然聳立的高牆城門,穿過城門,踏入繁華喧囂的城中,問了一路,終於找到文國公府。
文國公府緊閉的大門外,屹立著亭亭玉立的兩名男裝女子。不久前她們被守衛驅趕,守衛見攆不走索性關上大門,讓她們吃閉門羹。
錦心就這樣站著,緊緊盯著大門。阿諾看著錦心眼中的血絲,憔悴的容顏,道:“錦心,去休息一會吧,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睡一覺。”錦心道:“不行,已經過了四天了,不能再耽擱了。”阿諾忍住怒火,道:“你給他們玉佩,他們看都不看一眼,這個魏遠清定是騙你的。”
錦心懨懨道:“阿諾,你去休息吧,你一定很累吧。”阿諾無奈的看著錦心,被她的固執深深折服。
她們站在那裏如兩座精致的石雕,一動不動守在那裏。偶有過路百姓也會好奇的瞧上兩眼。
時間一點點流過,錦心執著的守著大門,不知為什麽,她相信魏遠清,相信那個清秀的少年,那清澈純淨的目光,那帶著溫暖的笑容。
不知過了多久,大門打開了,門內赫然出現一位身穿方格紋錦袍,麵相富態,精神抖擻的中年男人。
錦心眼中的暗淡瞬間被明亮代替,她衝錦袍男人微微一笑。那男人怔了怔,似乎有些錯愕,他打量一番思忖片刻,道:“家裏來了客人,怎麽沒人招呼。”他語氣看似責怪身邊的下人,可臉上卻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
錦心走近數步,道:“您是陳國公陳大人?”那人點了點頭,語氣和善道:“沒錯,瞧兩位風塵仆仆的樣子,應是遠道而來,不如進屋坐坐喝杯茶。”
錦心見他麵善放鬆不少,說道:“謝謝您,我就不進去了。”然後,她將手中握著的祥雲玉佩送到陳國公麵前,道:“陳大人,這塊玉佩您是否認識?”
陳國公看了看玉佩,接到手中仔細瞧了瞧,道:“也許見過吧,倒是塊好玉,不過市集上多的去了,不稀奇。”
錦心急道:“您看清楚,這是陳家家傳之物,傳到了魏…宇文清手中。”
陳國公笑了笑,把玉佩還給錦心,道:“姑娘說笑了,我陳家的家傳之物,我豈會不認識,這塊玉佩非我陳家所出。”旋即,他收起笑容,正色道:“姑娘直呼皇上大名是為不敬,本公念你初犯,不與計較,若再犯休怪本公治你不敬之罪。”
錦心不甘心又道:“皇上曾流落梁國與我相識,他贈我玉佩,說隨時都可以找他。”
陳國公道:“皇上從未流落它國,舉國皆知。不過我倒是記起一件事,皇上曾有一名書僮魏遠清,身負人命逃離它國,不知所蹤,此人生的無害實則陰險狡詐,慣會以外貌博取他人信任,姑娘說的莫非就是他。”頓了頓又道:“在我的地盤休再胡言亂語,本公不奉陪,請你離開。”
陳國公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脛自與她擦身而過,隨即大門再度緊閉。
眼見陳國公步履生風的邁進從後門來的那輛馬車上,絕塵而去。而被馬車遠遠甩在身後的錦心則一臉沮喪。
阿諾對著如雕塑般的錦心,道:“走吧,現在總該死心了吧。”
錦心邊走邊喃喃道:“不可能的,他不會騙我的。”
她似乎不敢接受這個事實,恍恍惚惚的往前走,阿諾喚她,她也仿佛沒聽見。沿著街角她一直走,走著走著忽然蹲在地上。她覺得很難受很難受,是因為魏遠清糊弄她?還是因為這幾日的徒勞奔波?或許是因為她拿不到夕顏花,她救不了太夫人。
終於,那壓抑許久的難過與不安化作眼淚噴湧而出,淚水順著臉頰如雨般滾滾滑落。
阿諾見她哭的肝腸寸斷,道:“我早說過,魏遠清的話不可信,也就你才會信他鬼話。至於太夫人,她與你相處兩月不到,於你也無多大恩情,何至於如此?”
錦心抹了把眼淚,哽咽道:“阿諾,我從小沒人疼沒人愛,我想盡一切辦法討好我的母親,隻為能得到她的一點點歡喜,可無論我怎麽做,永遠也得不到她的歡心。那些我費盡心思得不到的,從太夫人身上我得到了。”
阿諾冷笑道:“那次你在雨中跪出頑疾,正是太夫人授意,你不會忘了吧?”
錦心道:“我沒忘,那次南亦辰動了殺心,他是要殺我的,太夫人為了保下我才那樣罰我,她於我有救命之恩。”
阿諾噎道:“她兒子要殺你,你應該恨她才對。世上怎會有你這樣蠢的人,真不明白他……”錦心打斷她的話,道:“終歸是我先對不住他。”
此時,路上一群宮人從錦心眼前晃過,錦心目光落在那群人身上,黯然消極的神色瞬間恢複了些許光彩。她抹幹淨眼淚,一路尾隨那群人。阿諾跟在她身後十分不安問她要做什麽,她答看能不能混進去,阿諾恨恨的差點沒掐死她。
跟了許久,終於逮到兩名落單的宮女,她們打暈宮女後換了衣服混進人群中。
錦心邊走邊打量,發現這是出宮采購各%種絲線綢緞,滿滿兩大車。一行人約十數人,由總管帶路,侍衛宮女各一半。
她們跟著隊伍沿著大街,一步步朝皇宮而行。
隻見紅牆黃瓦,層層金頂。在人群後的錦心偷偷抬眼觀望前方,透過敞開的大門,瞅了瞅宮牆內雕欄玉砌雄偉壯觀的建築,最後目光落到把守在朱漆大門處的重兵。
一切顯得莊嚴肅穆,頓覺十足的壓迫感,不由怯步。此時她才覺察到危機感,開始懊惱,開始後悔,可到了這一步隻能硬著頭皮前行。
總管出示令牌,守衛輕易放行。於是,他們穿入宮門,踏過重重宮牆,到了織室停了下來,從裏麵出來好些人,看架勢是來接收絲綢的。總管見狀扯開嗓子道:“你們都回去吧。”
這話是說給護送絲綢的侍衛宮女說的。於是,眾人四散而去,錦心同阿諾轉身跟著宮女走,跟了一會兒,有宮女回頭說道:“你們是哪個宮的?我怎麽沒見過你們?”
錦心額間沁出冷汗,心虛的支支吾吾。那宮女又道:“你們是新來的吧,走錯方向了。”
宮女隻道她們不熟悉環境,又好心的為她們指路,她們順著宮女指路的方向而行。
走到無人處,阿諾斜睨錦心道:“知道害怕了。”錦心自責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阿諾譏諷道:“因為你那可憐的聖母之心,我陪你在這如鐵桶般的深宮,不知該何去何從。而且用不了多久,我們的身份就會被發現,搞不好會被當成刺客抓起來。還想救太夫人,真可笑,你想想怎麽救你自己吧。”
錦心臉色青了白,白了青,嘴硬道:“我說過不要你跟著我的,是你非要來的。”阿諾嗤笑道:“我不跟來,隻怕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錦心無言以對,繼續前行。忽然,阿諾拉著她躲進旁邊的假山後,她食指放到唇邊,示意噤聲。果然,方才她們走的地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直到腳步聲遠去至消失。錦心問道:“現在該怎麽辦?”阿諾道:“你主意不是很多嗎?怎的倒來問我。”
錦心假裝聽不懂她語氣中的嘲諷,道:“不知夕顏花藏在何處?”隻見阿諾唇邊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道:“簡單。”錦心用十分懷疑的眼神看著阿諾,阿諾則不以為然的說道:“問知道的人就行了。”錦心道:“誰會告訴我們?”
“等。”
在等候許久後,錦心才恍然大悟。
競是阿諾持匕首劫持獨行的老嬤嬤隱到假山後。鋒利的匕首架在嬤嬤脖頸處,阿諾射出淩厲的目光,壓低聲音道:“別喊,夕顏花在哪?”
老嬤嬤猝不及防挨這麽一遭,嚇得渾身發抖,她哆嗦道:“什…什麽夕顏花,我…我不知道。”
阿諾冷哼一聲,道:“不知道?”她空閑的左手食指在老嬤嬤心口處比劃一番,又道:“你說,若在這裏劃上一刀,你會不會就知道了。”此刻她唇角上揚,似在微笑。可眼神卻極其凶狠,仿佛獵人欣賞籠中困獸,讓人不寒而栗。
老嬤嬤被震懾住,顫聲道:“我說…我說…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兩日前,皇上將夕顏花賞賜給皇後娘娘了。”
阿諾道:“皇後寢殿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