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人永隔

  後來警察就來了，是白清婉自己報的警。聽著鳴笛聲，看著身著警服的警察，她隻說了一句是我。


  是她握著那把刀殺了她最愛的人。


  後來西佳想了一切辦法想要見母親一麵當麵問清楚真相，可母親就是不見她，她跌坐在警察局外麵好久好久。阿衍知道雪柔死了母親被拘禁之後，也不知怎麽地，病突然好了許多，變得懂事沉穩了許多，不吵也不鬧，隻是怎麽都不肯相信雪柔不在了。每天在家裏靜靜地等著他最愛的兩個女人回來。


  樊安傑知道那個驚豔了半生時光的影後已經香消玉殞之後卻沒有去她的墓前，而是去了秦亮的墓，說了一聲又一聲的對不起。


  一時之間，影後去世，影後謀殺影後的新聞登上了各大頭條，立娛卻拿著這件事情不斷地進行炒作，安妮終於跟這家她呆了半輩子的公司翻了臉，那一天她指著老板的鼻子破口大罵。在立娛的大樓裏，安妮第一次毫無顧忌地流了眼淚。


  看見監獄之外澄澈的藍天時，白清婉一瞬間晃了神。她本已經做好了上窮碧落下黃泉的打算，不願意讓她的雪柔在黃泉路上太過孤單。可聽到無罪釋放四個字時，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了。警方把那封藏在雪柔口袋裏的信給她看的時候，她顧不得自己是不是歇斯底裏，攥著那一封信便痛哭了起來。


  ——活到今日，於我而言，人生已經失去了意義。或許死了才是唯一的解脫。


  生又何歡，死又何苦，千年萬年，白駒過隙。世事無常，我卻早已看透。隻是心裏依然有一樁事，一個人不能忘卻。我的愛人，白清婉。


  生在對你的愛裏，如今，我想要死在你的懷裏。請原諒我的自私，可我不得不離開了。


  警方說，廖雪柔求死之意明確，刀子上雖然有白清婉的指紋，但廖雪柔的指紋卻是更重，結合這封信，他們最終得出死者自殺，白清婉欲要阻攔卻未果的結論。


  看著明淨的天空，她的心徹底的裂了。


  “我何德何能，得此雪柔，今生今世，愛我如命……”嘴硬說恨我，卻從來沒有傷害過我。嘴硬說要我愧疚，可是卻要保全我的性命，便是離開了，也要確保我不受牢獄之災。


  我白清婉究竟，何德何能呢。


  再後來樊安傑來找她了，那一天，他們麵對麵坐在咖啡廳裏，卻彼此都不願意去看彼此一眼。


  “她讓我答應她，不要說。可是我想，我瞞不住了。”樊安傑摘下自己的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吸了一口氣，望向窗外，“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可是楚君衍能夠活下來，靠的是雪柔。”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拗的女人，明明深愛著一個人，卻總是不想讓那個人知道，一個人默默地去承受那麽多……配型成功了之後，她放棄了一切，去好萊塢深造的機會，去追逐幸福的機會，還有她的夢想。都為這個手術做了讓步。”說到這裏，樊安傑揉了揉自己的眼眶，苦笑了一下，“我真後悔我為什麽沒早點來告訴你，我真是恨……”


  走在回家的路上，傾盆大雨淋在她的身上，她也不知道她到底走了多久，一直走到她分不清臉上的究竟是淚水還是雨水。


  “我到底做了什麽……我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麽……”


  周圍的路人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落魄狼狽的一代影後，她狠狠地扯著自己的頭發，想要把自己埋在這場雨裏，結束在這場雨裏。


  雪柔等了她一輩子，愛了她一輩子。卻到死都沒有聽到她說的那一句我愛你。


  就這樣過了三年，三年來，每一天白清婉都活在對雪柔深深地思念裏，每天將心底的思念和愛戀寫在便箋上，疊成紙鶴，放在床頭。她再也沒有說過話，甚至是在西佳的婚禮上，甚至是當阿衍抱著自己說媽媽不要傷心的時候她都沒有再露出一絲笑容。


  這些事，這些人對她來說，已經徹底失去了意義。


  “媽。”三年過去，西佳不止已經成婚，而且已經有了身孕，這些年來母親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每天醒來之後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像在看什麽，又像是在等什麽。她一直不敢去打擾她，而現在，她終於來了。


  白清婉不看她，也不理她，隻是繼續看著窗外。


  “一直在等一個不會再回來的人，不會累嗎。”她吸了一口氣，有些難過，卻把一個日記本遞給了白清婉，“這是爸爸讓我給你的，他說，有些事，該讓你知道的。”


  白清婉終於有了反應，緩緩地接過那一本厚厚的牛皮製日記本。


  西佳覺得眼眶有些發脹，轉過身去，離開了，她終於狠下心說了長久以來她想要說出的話：“姐姐她，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