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哥哥的安慰
翌日清晨，蘇白虎推開房門便看見了站在門外的廖雪柔，站的筆挺，麵容憔悴，蒼白的像一張紙。一時之間，他竟說不出一句話來。看著這般憔悴的外孫女，光是心疼，就已經來不及了。
“我有些話想跟您說，可是昨天我來的時候您已經休息了，所以……”
“怎麽不先回去睡覺呢……”
“因為。”她的聲音不大，剛好夠兩個人聽到，她實在是太累太累了，“想要在第一時間，就來跟您說。”
“進來吧。”他攬過她的肩，一起坐到蘇白虎臥房的真皮沙發上，“想說什麽？”
她不知道該看向哪裏，一直皺著眉頭目光四處亂掃，明明有著一肚子的話，每一句，卻都是那樣的讓她難以啟齒。
“外公，我覺得，我覺得一定是搞錯了。”她握住蘇白虎的手，眼睛裏好似閃爍著晶瑩的珍珠，聲音因激動而又些許發顫，“不可能是她，不會是她的。一定不是她，真的。我們，我們重新去查好不好，我幫您一起查……”
他就那樣深深地望著她，褐色的瞳仁裏充斥著哀傷的情緒，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這一個心碎成玻璃渣的女孩。
“外公，您說話呀，您說話好不好。”她本是淡然自若的，可自從說出第一句話時，她就又控製不住自己地紅了眼眶，她搖著蘇白虎的手，渴望得到他的回應，渴望聽到他說我們重新去調查，一直到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滴到他的手背上，“她是我見過，最好的女人……在我失去生的希望的時候，是她讓我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溫暖，不會的……白她不會的……”
“琳兒。你聽我說。”他心疼地幫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對她說著，“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你，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不是你不去承認，它就不存在。我不會逼你去做什麽改變，也不想讓你突然去恨一個你愛的人。可你總該，總該不要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我知道，我知道……”她有些發顫，眼淚一顆一顆地滾下來，“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她。
可她卻一輩子都不能再去愛她了。
從她知道真相起，她就一直在催眠自己，一直對自己說，不是真的，是搞錯了。可是，就像外公說的那樣，就算她不相信，事實擺在那裏。她不是不相信她，從她第一天嫁進楚家，她就給了她所有的信任，可她一次次讓她失望，最終讓她絕望。她總不能，一輩子活在幻境裏。
就算是外公不逼她，可她能忘嗎，一個將自己傷的體無完膚的女人，一個，讓自己失去了母親的女人。蘇家的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媽媽也在天上看著她。
蘇煜珩再一次看見她時，已經是淩晨時分，蘇家的人都已經入眠，而她卻正在遊泳池旁邊的草地前。
“琳兒，在找什麽呢？”
她像是受到驚嚇一樣地猛然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哥哥：“沒，沒什麽。”
他蹲在她的旁邊，摸了摸她的頭：“哥哥陪你一起找啊。”
“你說，東西明明是自己丟掉的，可是丟掉之後，卻又想再找回來。是不是很沒誌氣。”她低下頭，有些失落。
“琳兒，若是心裏放不下，便是把東西扔到天涯海角，也毫無意義。”蘇煜珩把她扶起來，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到了她的身上，“魚的記憶隻有七秒，可我們人，有些記憶一旦存在，是永生，永世。”
他攤開掌心，就著旁邊微弱的燈光，她看到了她的紐扣：“這是在下人打掃的時候我偶然看見的。本來一個紐扣沒什麽特別，但是栓了紅繩，我想，它一定很珍貴。”他重新幫她戴上，然後輕輕整理著她的頭發，“以後，不要再丟掉了。”
“哥哥……”這是她第一次喚她哥哥。自從她來到這個家，除了外公，沒有任何一個人讓她覺得她們是她的血緣，她們跟她，隻是空有血緣而已。沒有人關心她也沒有人愛她。但是今天，在她最孤獨最無助，對於自己絕望到了極點的時候，蘇煜珩給了她溫暖，摸著失而複得的紐扣，她的鼻子酸酸的，“我是一個差勁的女兒。”
“我沒有見過姑姑，但是在我的印象裏，看著姑姑的照片，聽奶奶講姑姑的往事，我就覺得，姑姑是一個比水還要溫柔細膩的女人。”他的身形很頎長，深夜裏的燈光之下，有一種驕傲的霸氣，“人人都知道，我蘇煜珩，是一個為了家族可以不折手段的人，可我也有軟肋。琳兒，你能回來。我真的特別高興。”
“你一定覺得，我很不像蘇家的人。優柔寡斷，兒女情長。連自己母親的仇，都報不了。”
“這正是我總是想要保護你的原因。”他說的堅定而決絕，“你跟瑪儷不同，她是一個強勢的女孩，什麽都不需要別人操心。所以，我時常不知道該怎麽去關心她，怎麽去愛護她。琳兒，其實，我多希望你能一直單純下去，仇恨，會蒙蔽一個人的眼睛，讓她再也不單純，再也不快樂。”
“我沒有快樂過。自從失去了我媽之後，我就再也沒真的快樂過。”
“仇恨，會讓你更加的不快樂。”
“哥哥是在勸我放下仇恨嗎？”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姑姑，已經不在了。我蘇煜珩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如果那個人不是白清婉，我早就讓她死了千次萬次，可是。現在，我不想為了已經失去的人，讓好不容易回來的人傷心難過。”
“謝謝你，哥哥。”
“琳兒。”他輕輕撫著她的臉，眼神溫柔而細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咱們都忘了吧，如果忘不了，我們就把它們藏起來。再也不去想，不去碰。隻要你答應我，振作起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過日子。好不好。”
“哥哥。”她握住撫著她臉頰的他的手，笑得窩心，“我會振作起來的。”可是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忘不掉。我會振作起來，可我不能跟你們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因為，我要回到她的身邊。我要讓她知道，我不再愛她，我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