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一吻相酬千金豪擲(一)
卿幼想過可能會在鬥金閣碰到滄曳,卻沒想過他會直接把自己安排進他的專屬包間。
“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會來。”滄曳今日換了一身絳紅的錦袍,顯得愈發的雍容華貴,高不可攀,可他的神情卻是溫柔,甚至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痞氣。
“青釉草是你讓鬥金閣拍賣的?”卿幼走進去坐在他對麵,看向下頭的人聲鼎沸,問道。
滄曳給她倒了一杯果酒,將一碟糕點推到了她麵前,“這倒也沒有,隻是巧合。”他說得很認真,眼珠一轉,又加了一句,“你信嗎?”
卿幼看了他一眼,不想做答。
“不過,你準備了多少錢?拿下青釉草?”
“我沒有錢。”卿幼很坦誠,她確實沒有錢,她平日的吃穿用度,要麽就是皇室直接撥下來的,要麽就是從鳳蘭仙山的分點支取,想要拿出大幾百兩黃金,根本不可能。
滄曳挑眉,有些不高興,“你打算鬥舞?”
“嗯。”卿幼看了看手邊的顏色漂亮的果酒,端起嚐了一口,點了點頭。
“今日的舞姬報酬,是五百兩銀子,選出來的舞姬,家中有老父親病重,急需救治。你還是要去鬥舞麽?”
“滄曳,”卿幼搖搖頭,“我不是聖人,不可能為了體諒別人的苦難,放棄我自己的目標。她若是要救治父親,我可以幫她找大夫找藥草,但我不會將今晚的青釉草讓給別人。”
見她愛喝,滄曳又給她倒了一杯,“這是青梅果酒,不怎麽醉人,但你也別貪杯。”
卿幼睨了他一眼,分別是在說:既然不能多喝,為什麽要拿出來?
滄曳撇嘴做了一個抱歉的模樣,心中卻笑著搖頭,他倒是巴不得眼前這人喝醉,她的酒品可不怎麽好,而且本來酒量就很差,喝醉之後可愛極了。
“我今天拿到了未來七天的行程安排,你選個君後,搞那麽花樣幹什麽?”卿幼皺著眉很是認真地抱怨。
“很多麽?還好吧。”滄曳低頭笑了笑,“畢竟是要選共度一生的人,怎麽樣都要慎重一些才是,你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卿幼詫異地看他,“你認真的?”
“難道你們都覺得我是開玩笑的嗎?”
“你一個魔君,為什麽要在人間選君後?如果天域跟人間相安無事,你能活多少年?人間的人能活多久?看著喜歡的人,在自己麵前慢慢變老,你是自虐嗎?”
滄曳聽她這話倒是完全笑開了,明明他的眼型是那種狹長的丹鳳眼,卻居然也能夠笑得眉眼彎彎,透出一股子天真爛漫,“聽你這話,是在擔心我。”他甚至都不願給她否認的機會,直接用的陳述句。
卿幼因為這個笑有一段時間的恍神,心髒在胸腔跳動如同小鹿亂撞。
“你一個一千多歲的人,在這兒裝什麽無辜?”她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不由得紅了臉,垂眸又喝了一杯果酒,就是不抬頭看他。
滄曳體貼地沒逼著她,隻是又將她的酒杯加滿。
他確實活了一千多年,可是,他被囚在洗靈山近千年,如過真要按照閱曆來算,他不過也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你放心吧,我肯定會選個能跟我白頭偕老的人。”
“……聽你這話,是已經有人選了?不會是在三年前的暮色之戰中,就看好了吧?”
“早就看好了,暮色之戰的時候,她沒有來。”
卿幼看著他眼中的深情,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無名的怒氣,卻不知因何而起,“要是她求你,為了她,跟人間止戰,你願意嗎?”
滄曳搖搖頭,眼神直視著她,“不會的。”
也不知道他這個“不會的”,說的是不會願意為博美人一笑放棄野心,還是說他看中的人不會向她提出會這樣的要求。
卿幼想要追問,卻怎麽想怎麽別扭,朝著下頭的大廳中一看,“陽舜?他怎麽來了?”
滄曳朝著她眼神的方向看去,果真是陽舜,“今天的拍賣品中,有一株妖玲花,隻要有幻術的幫助,就可以不可逆地修改人的記憶。”
“你到底知道什麽?”
“阿幼你,想知道什麽?”滄曳看她已經有幾分醉意的眼神,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被她一把打開。
“我想知道的我自己會去找,不用你幫忙。”
“那你想知道什麽?”滄曳循循善誘,還又將她的酒杯加滿。
“……我的那些有問題的記憶,我差不多都弄清楚了……”她雙手捧著酒杯喝了一口,滿足地如同嚐到鮮味的小狐狸,隨後抬眸看滄曳,“可是,黎曳跟你到底是什麽關係?而且,我怎麽覺得,你不是傳說中那種殺人如麻的模樣?”
滄曳站起來,坐到她的那一邊,本來有三尺多寬的椅子瞬間就有些擁擠,“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為敵?”
“可我跟你不是宿敵麽?”卿幼覺得有些頭暈有些熱,而包圍著自己的那個香味讓她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便有些忍不住想往滄曳那邊靠。
“誰跟你說的?”
“大家都這樣說,說了一千年了。”卿幼很沮喪,“師尊說,你的身上有禁製封印,一定不能讓你把它解開,否則就完全沒有束縛你的東西了。”
滄曳這下看出來她其實沒有醉得太狠,但既然她想從自己嘴裏套話,那他可是要收一些報酬的。
“你說的是這個嗎?”他伸手將卿幼摟進懷裏,讓人側坐在自己腿上,然後掀起袖頭,將手腕遞了過去。
白如瓷的手腕上,有一圈黑色紋路,像是什麽古老的禁咒,刻在他的皮膚上,卿幼伸手握了上去。
觸到的時候,隻覺得指尖導過來一陣電流,讓她整個人都發麻,連忙放開,“這個就是禁咒?會把你怎麽樣嗎?”
滄曳沒太在意地笑了笑,“隻不過是封鎖了大部分魔力而已,不是什麽大事。”
“那為什麽我會覺得有電弧在竄?”
“隻要權皇的靈力增長,就會如此。”滄曳說得很沒有所謂,隻是入神地看著她乖順地待在自己懷裏的模樣,心中抑製不住地想要親近她,卻又明白還不是時候,偏偏還不想放開,自我折磨。
“師尊說,找到了你這個禁咒的四把鑰匙,就毀掉。鑰匙要是沒有了,那這個禁咒是不是就永遠解不開了?”她原本注意力在他的手腕上,滄曳卻因為聽到外頭正在為青釉草報價側過了頭,衣領為此微微拉扯開,她就看到了一縷跟他手腕上相似的黑色紋路。
滄曳沒想到她會直接伸手扯他的衣領。
“怎麽會脖子上也有?”
這下子估計就是酒勁上來了,真醉了。
她拉著他的衣領也不放開,就瞪著雙眼看他,那眼神帶著些心疼像是在控訴他,怎麽會讓自己落進這樣的困局。
滄曳握住她的手,笑著問道:“青釉草還要不要?出價到五百兩黃金了。”
“要的。”然後就要起身,卻被滄曳按回了懷裏,“你幹什麽?我要去鬥舞!”
“我幫你買,不用去鬥舞。”
“我又還不起……”
眼見著卿幼還要掙紮,他直接掐住了她的腰,隻是在她腰間按了一下,就讓人軟在了懷裏,“不用還,隻要親我一下就好,好不好?”見她隻是坨紅著臉卻不回答,“讓我親一下也可以。”
這個人全心全意地滿眼都是自己。卿幼心中湧出一種奇異的滿足感,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紅磷隻見屬於魔君的包間打出一個一千兩的價格,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