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馬屁之王
鳴冤的鼓聲響起，很快就有衙役過來了。
“來者何人？”衙役看見月無妄後例行高聲問道。
月無妄此時卻已經注意到了黃七蕊，他沒有回答衙役的問題，而是驚喜地朝黃七蕊跑過來：“美人兒師爺，你真是這裏的師爺呀。”月無妄的臉上又換上了苦情的表情，“那你可要幫我做主呀！”
黃七蕊一時有點弄不清楚狀況，這個人一時這般輕佻一時又讓她做主，到底怎麽回事？
不過倒是不等黃七蕊開口問，月無妄就表情誇張地哭訴了起來。
“我的盤纏和擺攤的東西全部都被偷走了……”
“全都被偷走了？”黃七蕊下意識地看向月無妄旁邊，昨天看到他收起那個支架桌子背到背上的時候，黃七蕊還在心中感歎過這個桌子設計的精巧之處，現在看來，那個折疊起來如同一個書篋的桌子真的不在他身旁。
不過，那東西還是有那麽大的塊頭，又不似錢袋之類的那般小巧，怎麽會不經意就被偷走呢？
黃七蕊再次將月無妄上下打量了一遍，看著他淩亂的頭發和身上不整的衣衫，便問：“你不會是遇到打劫了吧？”
黃七蕊的神情也嚴肅了許多，打劫可比小偷小摸更讓衙門警惕。
但月無妄否認道：“不，不算打劫，就是小偷！美人兒師爺，你這麽美，想必也很聰明，就像人們常常讚美我的時候說的話一樣，俊美的外表下必定有一顆東西世間萬物的心靈……”
“……”
本來黃七蕊看見月無妄變得這般狼狽還多少有些同情，但此刻見他又開始胡言亂語起來，頓時覺得他來報案這件事也多少有些不靠譜。
黃七蕊將馬的韁繩遞給剛才那個衙役，“小九，你幫我把馬兒牽回後院馬廄裏。”她看向月無妄的方向，“這裏交給我就好，等會兒待他上公堂去見大人。”
黃七蕊刻意將“上公堂”“見大人”這幾個字咬得特別重，待馬兒被牽走以後，她又對月無妄說：“我善意地提醒你一下，若是把一些騙人的把戲拿到衙門來耍手段，在公堂之上報假案編謊話，背查清楚的話可是會被判刑入獄的。”
“知道，知道。”月無妄用憂傷的眼神望著黃七蕊，“美人兒師爺怎麽會這樣想我呢？我是那種滿口胡言亂語之人嗎？那樣豈不是對不住世人叫我一聲‘月下仙人’……”
“……”黃七蕊翻了一個大白眼，傳遞的意味不言而喻：你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謝斐最近依然在整理縣衙裏留存下來的卷宗以及和其他州郡縣交流匯報時鎖保留下來的書信了公文。
其實這些東西謝斐早在前段時間就已經通讀過一遍了，這幾天他之所以又圍繞著這些東西忙碌起來，說是他給這些卷宗編出了一套工整的儲存秩序，據說按照這種秩序擺放卷宗，到了需要查閱的時候，很快就能找到想要的部分。
比起這些，黃七蕊更喜歡整天和明月待在一起，謝斐也沒有拘束她必須留在縣衙裏幫忙，反倒是十分鼓勵黃七蕊在初學騎馬的這段時間多多騎馬出去和明月建立起默契。
有時候黃七蕊騎著馬在外麵溜達的時候忽然想起謝斐一個人在案前忙碌的樣子，也會生出一些內疚感來。
但她這樣的內疚感往往會被自己三言兩語就勸慰得無影無蹤。
“反正謝斐他給我的俸祿就是聘我做師爺的，師爺隻負責查案時做些輔助的事情，至於縣衙裏那些關於公文的工作，是縣丞的事情，本來就我無關。”
往往黃七蕊在心裏這樣說幾遍以後，就繼續心安理得地在街上閑逛了。
這會兒黃七蕊帶著月無妄一到公堂上，就看見謝斐已經坐在了案前，桌上擺著一大摞泛黃的卷宗，謝斐拿著筆在上麵不知道批注著些什麽。
其實謝斐在別院有一間環境雅致的書房，但是謝斐很少讓人把公文什麽的給他送到書房去看。
黃七蕊領著月無妄進來以後，謝斐拿著筆，沒有抬頭，隻有溫潤的聲音輕飄飄地飄出來：“剛才擊鼓我聽見了，所為何事？”
其實應該已經有人進來通報過這隻是一起不起眼的盜竊。
沒有大量財物的丟失，更沒有人員傷亡，隻是一個算命先生丟了他隨身攜帶的裝著幾兩銀子的錢袋子和他擺攤用的東西。
但月無妄一見到謝斐，立刻哭天搶地，那樣子似乎是發生了什麽驚天動地的要人命的事情一樣：“大人啊，你一定要為小的做主啊，我兢兢業業也，在這人世間替天上的神仙向地上的人們傳輸神的旨意，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種事情，丟失銀錢是小事，但是那些算命用的東西可都是能與神仙對話的物件兒，這些東西丟了讓我怎麽活啊……”
這人闡述案情都能夾帶著毫無邊際的吹噓自己，黃七蕊一時有些哭笑不得，沒忍住開口問道：“你不是說你是神機妙算的‘月下仙人’嗎，是被神仙派到人間的，是開了天眼的？那你怎麽不自己給自己算一卦，那些被偷走的東西現在在哪裏？怎麽不開天眼瞧瞧，那樣可比到衙門報案快多了……”
“我……我也想算一卦啊，可是我算卦的東西不是丟了嗎？隻好來找這世間第二位神仙。”月無妄抬頭看向謝斐，“就是現在這位青天大老爺，是謝大人吧，果然是人中龍鳳，一看就不是凡人，定能解我憂慮，幫我找回天眼……”
黃七蕊嘴角抽了抽，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真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
“七蕊！”
謝斐的聲音製止了黃七蕊繼續說下去，這種情況下黃七蕊也沒有注意到謝斐對她的稱呼的變化。
黃七蕊閉了嘴，但是嘴裏還不甘心地嘟囔著什麽，她心中腹誹謝斐該不會被月無妄拍的一個馬屁給打動了吧……
但還好，謝斐開口問月無妄的話還是向往常詢問所有前來報案的人一樣冷靜有條理，沒有被馬屁衝昏頭腦。
“你說你的東西被偷了，可否敘述一下丟東西前後發生的事情，以及東西是在哪裏丟的，周圍有什麽可疑之人？”
謝斐問完這些之後，月無妄沒有按照謝斐提問的順序回答，而是說了一句讓黃七蕊意想不到的話。
他說：“大人，其實我知道是誰偷了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