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小指白骨
康大夫看著這些衣物，頗有感觸地說：“我們這些行醫的，治病救人的時候是用盡了渾身解數要從閻王手裏搶人命，有時候人命很堅韌，會意外地戰勝病魔，可有的時候人命又太脆弱……”
康大夫說：“自從我來幫大人驗屍，這些人都是死於非命，我給死者驗屍的時候，怎麽都想不明白，怎麽會有人如此草率地去決定別人的生死，那些殺人者倒是比陰間的閻王都可怕……”
說著，康大夫將手中的衣物遞給了黃七蕊。
黃七蕊從康大夫手中接過這些東西，這些東西上麵還隱隱約約散發著臭味，這種讓人不適的味道讓黃七蕊想起了那天在破廟裏，這就是那個老叫花身上的味道……
當時黃七蕊覺得那味道令人不敢靠近，心想沾上這種味道恐怕是七天七夜都散不掉，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天，這衣服還在，人卻已經被燒成了灰燼流落在天地之間……
黃七蕊突然也明白了康大夫所說的話，人的生命，無論是香的還是臭的、好的還是壞的……那些受害者的生命都不該由另一個人因為一己私欲或者一時衝動而剝奪……
從康大夫房間出來的時候，黃七蕊問謝斐：“大人，你說如果按照康大夫所說，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沒有絕對該死的人？”
“想什麽呢？”謝斐輕輕敲了一下黃七蕊的腦門兒，說：“康大夫是行醫之人，難免性情仁慈，但是我們是什麽人，我們在這縣衙裏，吃著百姓交上來的賦稅，受著他們的擁戴，我們就是他們看心中主持正義之人，在這裏，律法上說該死的人就該死，否則你還怎麽斷案？”
謝斐說完，看著仍舊是一臉懵的黃七蕊，笑著說：“你還小，別想太多，小心鑽到牛角尖裏了……”
“哦。”黃七蕊白了謝斐一眼，說，“大人以後能不能別總是說我還小，我不小了，而且我都是師爺了……”
“好好好……”
黃七蕊對謝斐敷衍的態度有些不滿，嘟嘟囔囔自言自語道：“大人尊重我，百姓才會承認我嘛……”
“好好好……我尊重你，我把你當成七八十歲的老太太來尊重。”
“你！”
黃七蕊與謝斐爭論鬥嘴再次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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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叫花隨身的衣物很少，黃七蕊和謝斐將這些東西一一擺在案前，一共有：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一根破破爛爛不知道從那裏東拚西湊湊成的一條褲帶和一條同樣破爛的褲子。
這些衣服都破爛道早已經分辨不出來原來的樣式與顏色。
黃七蕊氣惱地將這兩塊破布抖了抖，說：“這能看出什麽來才怪……哎，這衣服連老叫花到底是誰都看不出來……”
說著，桌上突然傳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黃七蕊循聲望去，從這團衣物裏掉出來的是一截小小的東西。
“這是什麽？”黃七蕊將這東西撚起來，放在手心。
這東西像是一把縮小了很多倍的竹笛，又像是短短一截細樹枝，不過這東西是米黃色的，看起來有種舊舊的感覺，像是很多年的老物件了……
“這是什麽啊？”黃七蕊看不出所以然，便將這東西湊到謝斐跟前。
謝斐仔細端詳過後，說：“好像是人的手指骨頭……”
“啊？”黃七蕊聽了謝斐的話，立即嚇得魂飛魄散，立刻撒開了手……
“害怕了？”謝斐笑著問黃七蕊，一手伸向前一把接住了被黃七蕊丟開的東西，他笑笑說，“我又沒說一定就是人骨頭，你怕什麽？”
說著，謝斐還故意將這東西往黃七蕊手裏塞，說：“你不再仔細看看嗎？”
黃七蕊直擺手，強顏歡笑地說：“大人你看，你看就好……我才疏學淺見識淺薄也看不出個什麽所以然，還是不看了，大人你一個人慢慢看……”
謝斐看著黃七蕊退避三舍的樣子，有些好笑道：“黃師爺不為國為民履行一下師爺的職責嗎？”
“我……”黃七蕊嘴硬道，“我本來是要好好查驗的，都怪大人你要突然那樣說嚇我……”
“沒看出來黃師爺這麽經不住嚇啊，平時看你頂撞起我來不是膽子大得很嗎？”
黃七蕊不知道謝斐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麽話這麽多？她為了趕緊拜托那個小骨頭的陰影，說道，“那古話不都說了嗎？大人不計小人過，謝大人就不要跟我這個小人計較了……”
“你承認你小了？”謝斐像是抓住了黃七蕊的小辮子。
黃七蕊白了謝斐一眼，說：“謝大人，拜托你好好查案，不要這麽幼稚了！”
“說正經的。”謝斐收起玩笑的語氣，撚著那一節身份不明的東西說：“這個東西到底是不是人骨頭我也不能確定，要拿去給康大夫瞧瞧看。”
黃七蕊又跟著謝斐來找到康大夫。
康大夫不愧是謝斐口中的名醫，他將那一小節東西拿在手中看了幾眼就立馬斷定：“這就是人骨頭。”
說完，康大夫還補充道：“而且，這應該是屬於一個女人的骨頭。”
康大夫對著光線，將這個東西左右看了看說：“沒錯，骨形這麽纖細，應該隻能是女子的手指骨頭。”
黃七蕊疑惑道：“有沒有可能是小孩的骨頭呢？”
“不是……”康大夫搖搖頭說，“你看這一截骨頭，雖然纖細，但是長度是成年人手指骨頭的長度，而且骨質來看，也不像是小孩的骨頭。”
說著，康大夫將拿東西拿著湊近想要讓黃七蕊看看，黃七蕊忙往後退了一步，擺著手說：“我就不看了，給謝大人看吧……”
黃七蕊的臉上就差點兒明明白白地寫上一個“慫”字了，謝斐看著她既害怕又要探頭往前看的樣子，覺得十分滑稽。
他笑了笑，轉頭對康大夫說：“康伯，從這麽小一節骨頭，你還能看出什麽有用的線索嗎？”
說完，謝斐和黃七蕊的眼神都希冀地落在康大夫身上，畢竟，這是他們現在唯一的線索了，說不準，那老叫花之死就與這節骨頭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