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從哪兒查起
黃七蕊提起這件事，謝斐若有所思地反問黃七蕊：“你認為，老叫花的死，和肖章之死這件事有關嗎？還是認為老叫花的死與這件事無關，是因為別的事而死？”
黃七蕊也放下手中的筷子，她心中思忖了一會兒，說：“這件事，如果小八沒有說謊，他給老叫花下毒的確用的是砒霜，那麽因為斷腸草而死的老叫花就不是被小八毒死的，關於這一點，我是相信小八不會騙人的，也可以去城裏的藥鋪求證一下小八說的話。”
“嗯……”謝斐輕聲應道，點了點頭。
見謝斐認同她所說的，黃七蕊繼續說下去：“但是……就算老叫花不是被小八毒死的，也不一定就能因此斷定老叫花與這件事無關，也有可能是此案相關人員投的毒。”
“你懷疑茯苓？”謝斐微微挑動了眉毛，問黃七蕊。
黃七蕊喝了一口湯，然後說道：“大人不也懷疑過茯苓嗎？在小八說出他投的毒是砒霜不是斷腸草之後，大人不久一直在觀察茯苓的表現嗎？”
謝斐輕聲笑道：“你倒是很會察言觀色……”
黃七蕊聽不出謝斐的話語裏到底是讚賞還是揶揄，便笑了笑說：“一般一般。”
說著，黃七蕊又說：“不過，大人應該覺得茯苓的嫌疑不大吧？”
“這你又從哪裏不著邊際的東西猜測出來的？”謝斐揶揄道。
黃七蕊吐吐舌頭，說：“這個我還真沒把握，隻是……我認為茯苓不像是會去殺人的樣子，她那天去探視小八的時候，還有今天在公堂上的時候，她的言行看起來也都的確是對小八所有的殺人計劃統統不知情的樣子。”
“所以你就排除了她的嫌疑？”謝斐動作優雅地從盤子裏夾了一段青菜送入口中，咀嚼的時候就沒有再開口講話。
黃七蕊看著謝斐吃飯的動作，下意識地也注意起來自己的坐姿和言行，她新心中不禁感歎，大人身上這些優雅的動作怎麽好像跟他渾天一體似的，他端著架子就滿臉寫著端莊，而她則像是東施效顰……
黃七蕊意識到自己不是裝端莊那塊料以後，便破罐子破摔了，在飯桌上重新大大咧咧起來。
她一邊喝湯，一邊說：“就算先不排除茯苓的嫌疑，但是老叫花的死也很有可能是另一起案件了……咳咳咳……”
黃七蕊說道一半，被湯嗆到了，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大……大人……”黃七蕊想要讓謝斐把桌上的水杯遞給她，謝斐卻是一臉視若無睹的樣子。
黃七蕊隻好掙紮著用奇怪的姿勢自己給自己拍了拍背，好一會兒，一口氣才順了過來。
“大人，你……”黃七蕊怒氣衝衝地看著謝斐，指責道：“大人見死不救，死了是要下地獄的。”
“我吃飯又不像你一樣，趕著投胎似的，我就算要死也是死在你後邊，你就別操心了……”謝斐優雅地放下筷子，對黃七蕊如是說道。
黃七蕊看著謝斐，臉上氣鼓鼓卻又十分無奈。
這頓飯的後半段，黃七蕊不再說話，吃得索然無味。
吃完飯，黃七蕊終於清咳兩聲，將自己憋了許久的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大人，現在真正殺死老叫花的嫌疑人有三種可能，我們先從哪一種查起？”黃七蕊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謝斐。
謝斐沉聲道：“先從老叫花查起。”
說著，謝斐就起身離開了飯桌。
“對哦，我們現在連死者老叫花的真實身份都還不知道呢。”黃七蕊恍然大悟一般說道，立馬屁顛屁顛地跟上了謝斐。
可是來到衙門停屍的地方一問，黃七蕊瞬間不淡定了。
“你說什麽？屍體已經火化了？”黃七蕊看著眼前的衙役，發出了如雷貫耳的質問。
“那具叫花的屍體一直沒有人來認領，而且那個叫花身上本身又臭烘烘的，再加上康大夫驗屍的時候將他開腸破肚了，現在已經開春了，這個時節，這樣的屍體若不盡快去燒掉，肯定不出三天就惡臭熏天了……”那個被黃七蕊吼了的衙役看著黃七蕊和謝斐，麵上委屈地說道，“以前送來這兒的屍體不都是這樣處置的嗎？”
“哎……”黃七蕊歎了口氣，心想之前衙門裏無人認領的屍體的確都是拿到亂墳崗去燒了的……隻不過，這次她和謝斐也沒想過那個老叫花的死竟然還有別的蹊蹺。
黃七蕊看向謝斐，說：“大人，我們現在怎麽辦？”
“現在……”謝斐遲疑了一會，又問那個火化掉屍體的衙役，“你火化那具屍體的時候，是連著他隨身的衣物一起燒的嗎？”
黃七蕊有些不理解謝斐怎麽這樣問，就聽見那個衙役回答道：“沒有。屍體送到我這兒來的時候，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有，我是找了些幹稻草把他裹著帶走去燒的。”
黃七蕊聽他這樣說，心裏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立馬問道：“那他的衣服呢？在哪兒？”
“在康大夫那兒。”
不等那個衙役回答，謝斐張口說道。
黃七蕊喜道：“你怎麽知道的？”
謝斐沒有急著回答黃七蕊的問題，而是徑直出了縣衙，往別院康大夫的住處走去。
見到康大夫以後，謝斐開門見山地說：“康叔，那天你驗屍的那具叫花子的屍體，他生前穿的衣物，是不是在你這兒？”
“怎麽？”康大夫問道，“現在需要用嗎？”
“還真在你這兒啊？”黃七蕊看著康大夫淡定的樣子，有些不可思議，“您拿著死人的衣服做什麽啊？”
謝斐替康大夫回答道：“這是康伯以前行醫時候留下的習慣，康伯醫術高超，所以找他看病的人大部分都是很難看好的疑難雜症，但是康伯力求治好手上的每一位病人，所以如果有病人是他沒能救回來的，他就會留下一樣紀念品，時刻激勵自己精進醫術。所以我猜那老叫花的衣服是不是也被康伯收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子……”黃七蕊還是有些不理解，說，“可是這老叫花又不是因為康伯沒治好他的病死的……”
康大夫一邊找出一包衣物，歎了口氣說道：“我們學醫的人，看見死者都是會有些感觸的，無論這個人是因為什麽死了……”
康大夫從包裹裏拿出一團破爛的衣衫了，說：“那天那個死者的隨身物品都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