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武館門口起糾紛
黃七蕊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他以為謝斐還懷疑真華武館裏麵還有人與這個案件有關。
謝斐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是,隻是如今白昆已經死了，我隻能通過對蛛絲馬跡的分析來猜測他內心所想，不知道能否猜中一二。”
黃七蕊聽了倒是覺得新鮮，從前犯人死了，隻要是板上釘釘的犯罪，一般都會就此結案，黃七蕊還從未聽說過要窺探犯人心中所想為何。
“說來聽聽。”
謝斐看著她圓溜溜的一對眼睛裏毫不掩飾的好奇，笑道：“也沒有什麽十分特殊的，隻是我見到白昆在平福縣第一次殺人的地點離他所落腳的真華武館那麽近，我猜測他當時是實在忍不住自己殺人的衝動了，而之所以會選擇新婚之夜的新娘子為殺害對象，或許是因為這樣喜氣洋洋的場麵讓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他和方青青大喜的日子……”
聽謝斐這樣一說，黃七蕊站在白昆的角度想象起來那時候的畫麵，二十年前，他和方青青定終生，他和兄弟們把酒暢飲，他愛的女人一身鳳冠霞帔在新房裏等他掀起她的蓋頭……
可是這一切都在官府圍剿來的一瞬間天翻地覆，他的兄弟們皆在他麵前被殺，他和他的女人死裏逃生，他本以為委曲求全可以換他女人一條性命，但官兵們竟在他麵前將他的新娘子淩辱至死……
“……站在白昆的角度，窺探他的內心，似乎就不難理解他為什麽會專門挑新娘子殺害，因為這樣血腥絕望的畫麵已經深深刻在他腦子裏折磨了他二十年……”
黃七蕊說出自己的見解後，謝斐點了點頭表示讚同，但黃七蕊沒有像平時那樣開始得意洋洋翹尾巴，她頗為猶豫地問謝斐：“你這個方法，站在罪犯的角度理解了罪犯，似乎我們成了壞人似的……這樣久了，我們不會也會像那些殺人如麻的犯人們一樣去做壞事吧？”
“站在罪犯的角度理解他們的作案動機，隻是為了了解他們犯罪的原因，並不是為了同情和憐憫他們，隻為滿足私欲而視人命為草芥的人不需要同情。”謝斐卷起桌上平福縣的地圖，說，“你我心中若是有自己的一把標尺，又怎麽會因為幾次思考就從人變成魔鬼呢？”
說完，謝斐拿著地圖就邁步走了出去，留黃七蕊一個人在案前，她托著腮，望著謝斐離去的背影，心想，謝斐剛才的一席話好像頗有白師爺的風範，隻是，謝斐好像比白師爺更有魅力是怎麽回事兒呢？
黃七蕊在心中將謝斐與白師爺比較一番後，才後知後覺回過神來，她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白師爺可是你的恩師，怎麽能這麽隨便就拿才認識幾天的毛頭小子和恩師比較呢！
黃七蕊以為白昆的案子就這樣徹底地告一段落了，這將近一個月以來，她的神經都緊繃著，每天早上醒來都害怕聽見有人報案哪裏又出命案了，特別是謝斐承認她這個師爺以後，她為了不弄丟這來之不易的“官銜”和那向她招手的俸祿，便更加兢兢業業，說起來，她已經好久沒有閑下來去茶樓聽書了。
黃七蕊正盤算著拿幾錢銀子出來去驚語堂聽最新的話本，小八突然著急忙慌地跑來，衝她說：“不好啦，七蕊姑娘，你快去真華武館瞧瞧。”
黃七蕊看見小八著急忙慌的樣子，心裏就咯噔了一下，聽了小八的話後，她立馬“蹭”地站起身：“你說真華武館怎麽了？”
“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把斷案結果提前透露出去了，現在平福縣裏好多人都知道真華武館前館主莊華原來的身份了，現在有好多人聚集在真華武館門口鬧事……”
沒聽小八說完，黃七蕊就一臉焦急地衝了出去。
她一路小跑到真華武館時，武館外麵已經裏一層外一層地聚滿了人，黃七蕊個子本來就不太高大，她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可用盡力氣墊腳尖也看不到真華武館的大門裏到底是什麽情況。
黃七蕊一籌莫展的時候看見有人反方向從人堆裏麵擠了出來，是隔壁賣豆腐的李嬸。
李嬸一手臂彎處挎著提籃，滿頭大汗地從人堆裏擠了出來，她掀開提籃上蓋著的白布看了一眼，立刻一臉不忿地跺起腳來，抱怨道：“哎喲，我這倒黴的，平白無故擠過來看什麽熱鬧，這一提籃豆腐還沒賣呢，就被擠得稀巴爛，還有哪個挨千刀的偷偷掏我的豆腐來砸人……真是……氣死我了……”
李嬸一邊跺腳，滿臉都是懊悔。黃七蕊試探地湊近李嬸：“李嬸，武館裏麵出什麽事兒啦？”
黃七蕊知道李嬸是最愛湊熱鬧聊八卦的，這不，她剛拋出話頭，上一刻還在滿臉懊悔罵罵咧咧的李嬸，一聽見黃七蕊問她，臉上就立刻露出八卦的模樣，故弄玄虛地說：“黃家丫頭，你還不知道吧，這個莊華以前就是個殺人放火的主，這次那個殺人如麻的‘紅蓋頭’就是這莊華引來的！”
“嗯，然後呢？”黃七蕊催促李嬸趕快繼續說下去。
“然後？然後當然是大家都覺得莊華死有餘辜，若不是因為他，我們平福縣那會招來這樣的殺人魔，死的那幾個姑娘可都是好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你說這些姑娘的家人們知道了氣不氣？”
“就是因為這個，所以這些人才來鬧事兒的嗎？”黃七蕊問道。
李嬸白眼一翻：“怎麽能說是鬧事兒呢，這事兒擱誰身上誰不想來真華武館討個說法？”
“可是……”黃七蕊一時有些語塞，她說，“可是莊華之前也算是提前謝罪自殺了，而且之前莊館主在平福縣並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啊，反而大家都覺得莊館主是大大的好人，怎麽突然之間都恨起莊館主了呢？”
“這個我倒是還沒弄明白，不過剛才聽你劉嬸說了個大概，好像是說莊華以前並不是什麽好人，是哪個‘鬼什麽來著’……”
黃七蕊知道李嬸的意思是“鬼盜”，但是李嬸“鬼”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反而是話鋒一轉，就這黃七蕊笑眯眯地說：“黃家丫頭，上次那個賣豬肉的王家來提親，你到底答應了沒有，我和你劉嬸都說那王家是個好人家，你要是嫁過去了可是有福享了……”
李嬸越說越起勁兒，黃七蕊頓時沒了繼續打聽的念頭，忙指著李嬸臂彎裏掛著的提籃，說：“李嬸，你快回家看看這藍豆腐底下還有沒有沒被擠爛的，說不定下麵一層的都還是好的，還能賣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