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漫長
新曆20年,9月24日,周四,陰。
唐益又一次消失了。
夏楠鶯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目光盯著唐益的空位,右手握筆無意識地在紙上滑動。
路晚晴蹦蹦跳跳路過,瞥了一眼驚訝說道:“夏楠鶯,你的心情不好嗎?”
夏楠鶯回神,立刻否認道:“沒有。”
“嗯?”路晚晴懷疑地望著夏楠鶯,雙手背在身後,弓腰貼近桌上的本子。
夏楠鶯順著路晚晴的動作望去,白紙上畫滿淩亂的線條,充分展示了主人起伏難定的心情。
夏楠鶯伸手合上本子,說道:“我習慣在想問題的時候隨便畫畫。”
路晚晴可不信夏楠鶯的話,本子上的線條看起來快要劃破紙張了,怎麽可能隻是單純的思考,不過夏楠鶯顯然不想多說,那臉上淡淡的表情令路晚晴難以開口。
路晚晴偏了偏頭,回正身體,笑著說道:“哦,這樣,我知道了。”
路晚晴回到座位,仍然偷眼看著夏楠鶯,夏楠鶯感覺到了視線,忍著沒有回頭,拿出下一堂課的教材開始預習。
鈴聲響起,漫長無趣的課程,夏楠鶯什麽都沒聽進去,各種奇怪的念頭占據她的大腦,讓她無法集中注意力。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溜走,當鈴聲再度響起,夏楠鶯才回過神來,意識到上午的課程已經結束。
徐夭夭拎起書包走出教室,夏楠鶯跟著起身,走到門口時忍不住朝角落裏瞥了一眼。
蘇小蘋右手豎起支住下巴,整張臉麵對窗外,不知在出神想些什麽。
她會知道什麽嗎,夏楠鶯的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心情變得越發糟糕。
在意,軟弱,煩躁,這是夏楠鶯極為厭惡的情緒,而“在意”常常會導致後兩種情緒產生,唐益也許可以給出合情合理的理由,任何人聽了都挑不出毛病,但是這段折磨的時間不會因理由的出現而消失。
夏楠鶯走在喧鬧的人聲中。
這一刻,夏楠鶯感到強烈到無法忍受的寂寞,過去十七年她一個人活得好好的,現在卻因為一個人的消失而如此難耐。她害怕這種感覺,討厭這種狀態,但是它還是發生了。
也許該更認真地考慮一下,跟在徐夭夭的身後,夏楠鶯這樣想著,臉上神情平靜。
一行人沒走太遠,束飛雲的手機響了。
束飛雲接起手機聽了幾句,嘴角流露明顯的笑意,可惜沒人在意他的表情。
束飛雲早已習慣了無人詢問的狀態,主動開口說道:“公主,符野惹上了大麻煩。”
徐夭夭簡單地“嗯”了一聲,對這個消息興趣寥寥,符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徐夭夭不可能因為一句辱罵就念念不忘。
束飛雲喜歡徐夭夭臉上了無趣味的表情,含笑入神看了許久,走出很長一段路才回過神來,補充道:“你還記得曲聰嗎,上次實訓樓裏見過,符野的一個朋友。符野和曲聰約架,然後失手把符野殺了。”
“殺了?”徐夭夭有些驚訝,偏頭看向束飛雲。
束飛雲臉上笑意更盛,他就知道徐夭夭會對這個消息感興趣。
夏楠鶯保持著稀薄的存在感,在無人關注下轉頭望向束飛雲,她記得唐益昨晚和符野在一起,之後便沒了消息。束飛雲所說的事情顯然在昨晚發生,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唐益消失不見的理由。
徐夭夭不關心符野,但是對約鬥死人的過程很感興趣,畢竟這是學校裏的第一例死亡,徐夭夭好奇問道:“他們沒有佩戴防具嗎?”
束飛雲笑道:“當然戴了。”
徐夭夭越發不解,她清楚防具的效果,以符野表現出的能力以及昨天新添的傷勢,符野完全沒可能誤殺對手。
束飛雲眼中躍動著欣喜的光芒,徐夭夭正久久地望著他,多久沒有出現這副場景了,他所做的一切此刻都得到了回報。
注意到束飛雲臉上格外燦爛的笑容,徐夭夭皺了皺眉。
“和你有關係?”
束飛雲沒有否認,說道:“他不該在你麵前用那樣的詞。”
徐夭夭不滿道:“那和你又有什麽關係,難道我自己不會收拾他,還需要你來幫忙嗎。”
束飛雲投降式地舉起雙手,解釋道:“你昨天已經懲罰過他了,根本不需要我的幫助,是我自作主張,對不起。”
徐夭夭輕哼一聲,沒再揪著不放,問道:“你做了什麽?”
“我讓曲聰打符野一頓,如果做不到,那曲聰就別想再當陪練。”
“就這樣?”
“就這樣。”
“曲聰怎麽死的?”
束飛雲搖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學校好像封鎖了相關信息,我問了好幾個人都語焉不詳,具體情況可能隻有當事人才清楚。”
束飛雲頓了頓,笑著說道:“不管是什麽原因,先有我讓曲聰約戰,然後才會有這個意外,多少也算出了點力,真想看看符野現在的表情,一定非常可笑。”
夏楠鶯默不作聲地聽著,看他們用別人的死亡談笑風生,好像那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她的心中生出強烈的厭惡,對束飛雲,對徐夭夭,對自己,然而她沒有能力消除這份厭惡,她唯一能做的,隻是用更多的平靜鋪陳上去,自我欺騙厭惡從未出現。
路晚晴抱著徐夭夭的手臂,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有人死了,這種時候抱著看笑話的心態,不太好吧。”
徐夭夭彈了下路晚晴的額頭,看路晚晴嬉笑著毫無反抗,徐夭夭輕聲說道:“和我們沒有關係。”
不知是說曲聰的死亡沒有關係,還是束飛雲的心態沒有關係。
“說道關係,唐益昨天沒有回來,可能卷了進去。”束飛雲臉上有些幸災樂禍,“讓他維護符野,活該他倒黴。”
路晚晴驚訝說道:“原來是這樣,難怪早上沒有看見唐益。”
徐夭夭皺眉道:“你做的?”
束飛雲不確定徐夭夭對唐益的態度,連連搖頭說道:“這可真和我沒有關係,而且我隻是猜測,說不定唐益因為別的原因消失不見,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徐夭夭不置可否,好像對這個話題再無興趣,繼續向外走去。
走了一程,忍了許久的路晚晴搖晃著徐夭夭的手臂,輕聲說道:“夭夭,我們去看看唐益吧。”
“我們連他在哪都不知道。”
“可以問克用哥哥,他肯定知道。”
“要問你問。”
路晚晴偷笑,徐夭夭這個態度就是同意了,看來徐夭夭也把唐益當作朋友了,否則肯定會禁止路晚晴開口求助徐克用。
路晚晴拿出手機,點動徐克用的圖標。
“晚清,找我有什麽事嗎?”徐克用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