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朋友

  你看路邊有人淋雨前行，上前為其擋雨反而惹來白眼，原來他是專程體驗淋雨的感覺。


  你看男人正在毆打女人，上前打倒男人反而惹來惡語，原來他們本是情侶，兩人的事情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


  世事就是這麽詭異，好意有時偏偏催生惡果。


  所以唐益猶豫。


  基於情分而來的金錢往來，最是容易將好心換成惡果，唐益可以拿出錢解決這件事情，但是之後他該如何與符野等人相處？


  最樂觀的結局，符野能夠清楚分辨人與人之間的界限，符野會將唐益的付出記在心裏，努力掙錢還了唐益的“墊付”，既得到了舊友曲聰的回歸，又結識了新友唐益，事情以圓滿的方式收場。


  稍差些的結局，符野把這筆錢當作兄弟間的互幫互助，符野沒法還錢，但是會表明承情的姿態。


  再差些的結局，符野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兄弟就該互幫互助，唐益的做法不值一提，臉上心上都沒有特別的表示。到此為止，唐益還能勉強接受，無非是虧了些錢而已，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


  但唐益擔心出現更糟糕的結局。


  比如，符野心安理得地接受幫助，自顧自地將唐益認定為“兄弟”，待事情解決後熱情邀請唐益加入團隊，然後順利成章地要求“富有”的唐益成為金主，承擔他們小團體日常的開銷。唐益當然會毫不留情地拒絕，於是符野會惱羞成怒，讓場麵變得無比難看。


  現在的符野似乎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然而在唐益輕易拿出“巨款”解決問題後，符野會有怎樣微妙的心態變化，唐益無法預估。


  擁有的東西越多，需要付出的誘惑代價就越強，現在的符野和曲聰一無所有，唐益對他們抵抗誘惑的能力深深憂慮。


  身邊的符野挪動腳步，遠離唐益，朝著一旁的櫃子走去。


  唐益望著符野的背影。


  終究，唐益沒有開口。什麽都不做，陷入麻煩的是符野和曲聰，如果做了點什麽，陷入麻煩的可能是他和符野，他不願多此一舉。


  曲聰和唐益一樣沉默，靜靜看著符野走到櫃子旁邊，看符野從櫃子裏取出防具，看符野步步走進，看符野把防具遞了過來。


  盯著符野手上的防具，曲聰忽然嗤笑一聲，也不知在對什麽表示嘲笑。


  符野看著曲聰的眼睛，眼神格外的認真，他不知道曲聰能不能讀懂他的眼神，但是他想告訴曲聰，他們現在還可以不打。


  沒人知道曲聰的想法。


  右手接過防具，曲聰動作嫻熟地穿上，轉身走出十步路的距離，這是標準的超凡戰鬥距離。


  符野有些失望，打起精神，準備迎接曲聰的攻擊。


  出乎符野的意料，曲聰沒有立刻動手，而是開口說道：“你真該一直這樣說不出話來。你不知道平常你有多煩，總是說些蠢到讓人發笑的話，而且還不允許別人反駁，一反駁你就要生氣。”


  符野很生氣，但是現在的他說不出話，隻能左手握拳用力地砸了砸胸口，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唐益沒看懂意思，但是曲聰似乎明白了，冷笑一聲說道：“狗屁的真心，除了你，誰會覺得你有真心？宋和，還是應帆遠？告訴你，他們和我一樣煩你，所以他們今天跟我一起過來，而不是和在你一起。”


  符野望向應帆遠和宋和。


  應帆遠搖頭歎氣，沒有解釋，宋和則連連擺手，顯然在否認。


  符野搖頭，握緊拳頭進入超凡狀態，他說不了話，這種對話方式毫無意義，不如盡快解決。


  先贏下曲聰，然後去找束飛雲，或者其他1班的學生，用陪練的身份掙錢，看能不能盡快湊夠曲聰需要的金額。


  唐益指導的訓練方式非常有效，僅僅十天，符野感覺與過去的自己雲泥之別，以前的符野可不覺得自己有能力充當1班學生的陪練，但是現在則未必沒有可能。


  其實，把唐益的方法賣出去才是最快且最輕鬆的掙錢方式，但是符野的腦中從沒有有過這個想法，他不是這種人，做不了這種事情。


  符野抬頭看著對麵的曲聰。


  你討厭也沒關係，不領情也沒關係，我把你當作兄弟看待，我會做到能做到的一切，竭盡全力地幫你。


  符野朝著曲聰衝去。


  一開始控製在普通人小跑的速度，給曲聰留下進入超凡狀態的時間，五步之後，符野不再留力，分出一部分精神力護住傷口，全力衝向曲聰。


  唐益等人也跟著進入超凡狀態。


  他們不得不進入狀態，普通人看超凡戰鬥，感覺動作片裏的速度乘上數倍，每個動作依然清清楚楚留在視覺之上，沒有殘影，沒有瞬移，卻讓人有種什麽都沒看見的感覺，好像驚歎一聲一切就都結束了。


  兩人的距離迅速縮短。


  曲聰進入超凡狀態，左步後撤重心前移，在符野到來的瞬間躬身後仰避開攻擊，緊接著回正身體一拳擊向符野的小腹。


  符野反應很快，調整姿勢雙臂擋在身前，曲聰一拳砸了上去，力道被防護服層層削弱，最後化為一個能夠忍受的程度，符野一步後撤便穩住了身形。


  符野再次攻擊，兩人你來我往，一時好像分不出高下。


  在兩人的感官中，好像超凡力量根本不存在，他們像以前一樣，以普通人的力量和速度打成一團。


  以前一樣。


  符野有些分神。


  覺醒超凡的概率極低，同一個學校覺醒兩名超凡，概率更是低到難以想象的地步，至少在符野的了解中，這樣的學校不超過十所。雖然符野對學生信息的了解渠道有限，但是就算以最誇張的估計，這一千多的學生中，頂多有三十所同一個高中的人。


  也就是說，大多數人都是來自不同的地方。


  他和曲聰不是大多數。


  他們來自同一所學校

  他們很早就是朋友，一起翹課，一起打架，一起上網，然後一起覺醒異能，一起來到京一學院，和應帆遠、宋和組成了新的小圈子。


  他們本該一直好下去。


  為什麽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以前沒有錢也能活得很開心，為什麽覺醒異能以後，有更強的掙錢能力以後，錢反而變得這麽重要。


  符野滿懷憤怒地想著，情緒將他的力量不斷推望高處，左拳狠狠擊出，擊散了曲聰的架勢。


  符野左拳微握，心中默念“鎧”，一道亮銀色金屬在他右拳拳麵出現，跟著拳頭一起，用力地朝著麵前驚愕的曲聰。


  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