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毫無保留的相信
“我也會變，如果我的變化讓你討厭了，你也可以做一樣的事情，遠離我，逃避我，就像你一開始見到我那樣。”
聽到唐益冷漠的回答，夏楠鶯愈發憤怒了，在唐益肩膀的手抓得更緊，甚至讓唐益感覺到強烈的疼痛。
唐益眉頭緊皺，盯著夏楠鶯，沒有任何阻止的動作，任由夏楠鶯發泄情緒。
也許是受到唐益目光的刺激，加在肩膀上的力道忽然消失，夏楠鶯的眼瞼略微抖動，神情也變得灰暗，某一瞬間，唐益甚至懷疑夏楠鶯會脆弱地哭起來。
然而那終究隻是唐益的想象，然而，那終究是夏楠鶯，那副灰暗的表情隻持續了微不足道的一瞬，夏楠鶯立刻恢複了冷淡驕傲的模樣。
“你喜歡我。”夏楠鶯用肯定的語氣說道，驕傲的神情沒有給唐益留下絲毫的反駁空間。
唐益的眼神中透著慌亂，先是偏頭朝著右邊望了一眼，然後才用急促的語氣低聲說道：“你在說些什麽！”
夏楠鶯因唐益的反應愣了一下，順著唐益的目光望去，蔚藍色簾布的遮擋下，那裏沒有絲毫聲響。
她朝那裏走去，毫不掩飾腳步，那裏依然沒有聲響，仿佛無人在那。
夏楠鶯拉開床簾。
“嗬，蘇小蘋。”夏楠鶯冷笑一聲，保持著拉開簾子的姿勢，轉頭望向唐益。
唐益看見了。
如他想象一般，蘇小蘋側身朝著他的方向，臉上神情安靜，和他想象不同的是，蘇小蘋緊閉著眼睛，沒有看他，也沒看突然行動的夏楠鶯。
“所以這就是理由嗎？這就是你現在所謂的變化嗎？”夏楠鶯再次開口，聲音冷淡，目光在蘇小蘋身上來回掃視，她知道蘇小蘋也是合則縣人，但她從沒想過，蘇小蘋居然和唐益有關係。
而且，關係似乎不淺。
蘇小蘋閉著眼睛仿佛酣睡，對於夏楠鶯的目光毫無反應。
唐益感覺到深深的疲憊，與此同時，他驚訝地發現，就算是此刻，心中的無奈仍然遠遠多於厭惡和憤怒。
唐益不想開口說話，如果隻有他一個人，他大概會繼續沉默下去，但是這不僅僅是他的事情，蘇小蘋也在，他不能讓夏楠鶯把情緒發泄到蘇小蘋身上。
唐益坐起身子，低頭盯著仿雲紋的地板，浮雲若夢，他歎息著說道：“就在今天，你告訴我說，你沒有必要回答我的問題；你說，我沒有理由，沒有資格生氣；同樣是你說，這是你的生活，是你的選擇，和我毫無關係。那麽，一個毫無關係的人，你又何必在乎他的想法和生活？”
蘇小蘋忽然睜開了眼睛，望著唐益。
眼睛總能輕易暴露人們刻意隱藏的感情，當事人以為無人能知，旁人卻窺得一清二楚。
真像啊，夏楠鶯心中這樣想著，蘇小蘋的這個眼神，和唐益過去的眼神，真像啊。
但是隻知道被動等待，隻知道無聲張望，往往會錯過自己真心在乎的東西。
夏楠鶯微笑轉身，麵對唐益。
憤怒和厭惡，不會是唐益這番姿態和話語，況且以唐益的性格，若是換一個人說出那些話，唐益大概不會再給那人交談的機會。
對唐益來說，夏楠鶯與眾不同，這一刻，夏楠鶯和蘇小蘋都聽出了唐益的意思，而說話的唐益卻毫無所覺。
得到確認的夏楠鶯再次開口，不再是那急躁中略帶憤怒的語氣，而是如幾個月前一樣，清冷且驕傲，然而她說出的話卻和驕傲全然無關：“因為我在乎。”
唐益抬頭驚訝地看著夏楠鶯。
“你還喜歡我嗎？”夏楠鶯注視著唐益的眼睛，想從裏麵找到回答，她看到了，唐益的眼睛略微晃動，然後移開了目光，沒有看向蘇小蘋，而是斜指向另一側的地板。
“你在說些什麽？”唐益回答道。
夏楠鶯笑了，這個笑容發自內心，嘴角勾起，眼角拉動，眼中滿是任何人都能察覺的快樂。
這不是偽裝，不是套路，這是她真實的想法，這是她真實的快樂，夏楠鶯開口說道：“就像我知道你喜歡我一樣，你也知道我喜歡你。”
唐益猛然回頭，這一次的訝異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你說什麽？”
“我喜歡你。”夏楠鶯臉上沒有羞澀的神情，坦然地重複喜歡。
一邊的蘇小蘋悄無聲息地閉上了眼睛，唐益沒有注意到，而夏楠鶯，她克製著自己不去看蘇小蘋。
“現在和以前確實不一樣了。”夏楠鶯笑起來像漫天星辰一樣閃耀，“以前的我沒資格站在你的身邊，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看見唐益還在發愣，夏楠鶯臉上的笑容更柔和了：“你知道嗎，其實我本打算之後回去見你。不談超凡學校的生活，我會告訴你，我過得很好，以後會有很好的工作，會有很好的生活。然後，我會和你一起去合則一中，去以前的教室，去以前的操場，去聊以前發生的故事，去聊我們潦草的告別。”
說到這裏，夏楠鶯稍許歪頭，抿了抿嘴：“我沒想到你會在這裏，沒想到你會看到徐夭夭，更沒想到你會看到徐夭夭身邊的我，所以一開始我有些生氣。”
不知想到了什麽，夏楠鶯嘴角的笑容更盛了，她繼續說道：“我的生氣是有道理的。你果然是那般反應，對我說了那些話，當然我也沒輸，因為我讓你一樣生氣了。”
夏楠鶯還在說著，唐益沉默地聽著，目光一直停在夏楠鶯的臉上。
他該分出精力思考夏楠鶯話中的含義，他該分出精力判斷夏楠鶯表情的真偽，他該分出精力考慮他所該有的回答，然而大腦又一次停滯了，聲音和畫麵不斷拉遠，時間在慢慢減緩流速，所以最後，他隻是默不作聲地看著夏楠鶯。
多少虛情，多少假意，隻要你能開口，我便毫無保留地相信。
就如唐益了解夏楠鶯，夏楠鶯同樣了解唐益，隻是看到唐益這副表情，這個眼神，她便清楚知道，和過去一樣，無論在她身上發生如何奇怪的事情，隻要她願意開口給出一個理由，唐益就會無聲接受。
一切即如設想。
夏楠鶯原本準備把這番話放到數日之後，原本準備留給唐益足夠的時間進行自我思想建設，但是蘇小蘋的出現，讓她不得不提前行動。
好在，一切如預想般順利。
夏楠鶯忽然朝唐益伸出右手，中止了她漫長的獨白，臉上帶著令人沉迷的笑容。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身體的自作主張，甚至快於唐益的思考，唐益伸手握了上去。
當唐益意識到的時候，他的手上傳來一陣柔和的力道，唐益被拉著起身，猝不及防之下，唐益踉蹌著晃了兩下，目光不自覺移向蘇小蘋。
夏楠鶯眨了眨眼睛，強忍著沒有回頭，她不會在這時用勝利者的姿態麵對蘇小蘋，她總能很好地控製自己，她隻是手上略微用力，扯著唐益朝門外走去。
房間裏再次隻剩一人。
蘇小蘋躺在床上，聽著腳步聲徹底消失，她伸手拉上床簾，躺在狹小的空間中，輕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