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公主
徐夭夭喜歡自己的名字，但是不允許無關旁人使用這個名字。
直呼她的名字應是一件榮耀的事情，是專屬於某些人的特權，比如她的父親，比如她的哥哥，比如兩位柱國。
那些平庸且愚蠢的人沒有資格。
那些人隻能稱呼她“公主”。
徐公主的身邊永遠圍繞著“仆從”。
他們聲嘶力竭地讚揚她的美麗，隨時準備為她赴湯蹈火，同時還要努力向旁人展示：僅僅圍在她的身邊，也是一樣優越常人的特權。
徐公主知道某些人並非出自真心，但她不在乎，她隻要恭敬的姿態，不需要恭敬的心靈。
當唐益來到教室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三個人圍在徐公主身邊，毫無顧忌地展現恭敬的姿態。
唐益在以前的高中看過同樣的場景，那個時候楊守心還活著，唐益偶爾在路上遇見，楊守心的身邊總是圍著形形色色的人。
有些人臉上帶著熱情討好的笑容，有些人認真傾聽隨時準備接話，有些人裝癡扮醜活躍尷尬的氣氛，還有些人，拎著東西站在一旁，像個卑微的奴仆。
這實在是司空見慣不值一提的場景，唐益本不該感到任何驚訝。
如果，那三個人裏沒有那張臉。
身邊的徐克用察覺到唐益神色異常，出聲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唐益低頭，快步朝教室裏走去。
徐克用順著唐益的目光望去，看到被三人包圍著的徐夭夭，沒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
即使是他，也沒能理解唐益方才的舉動。
“徐克用，這裏，給你們留了位置。”不遠處徐公主注意到進屋的徐克用，朝他揮了揮手。
徐克用無奈地看著妹妹。
從去年覺醒異能開始，徐夭夭再也沒有叫過哥哥，每次都是直呼名字，他說過幾次，但是徐夭夭沒有絲毫改變行為的打算，每每隨意應下，之後依然如故。
徐克用朝屋裏看去，唐益已經在教室後方挑了一個位置，低著頭默不作聲翻弄書包。
徐克用微笑看著唐益的動作，學校還沒下發教材，唐益的書包裏隻有簡單的文具，沒有東西需要他如此專心翻找，顯然隻是想用身體的動作清空腦中的想法。
徐克用再次看向徐夭夭身邊三人，隱約記得其中一人名叫夏楠鶯，和蘇小蘋是同學，而蘇小蘋是唐益的同學，顯然夏楠鶯也是唐益的同學。
雖然還不清楚確切的理由，但唐益的異常多半和她有關。
徐克用回想剛才的場景，夏楠鶯一直看著徐夭夭的臉，即使徐夭夭朝這裏揮手，夏楠鶯也沒有隨著徐夭夭的動作偏移目光，專注到這種程度，反而有些刻意。
徐克用朝徐夭夭擺擺手，高聲說道：“你的稱呼太沒有誠意了，我還是去陪著唐益吧。”
說完，直接在唐益身邊的位置坐下。
坐下之後，徐克用看得更清楚了，唐益的手在書包裏不停動作，似乎有目的地在尋找，然而其實隻是在反複打開文具盒，把裏麵的東西一一取出，清點一番後又一一放回文具盒，如此不斷重複，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徐克用手指用力揉著眉毛，努力忍住不笑出聲，他絲毫無法體會唐益的心情，隻覺得唐益的動作過於幼稚，簡直就是稚童蒙住自己的雙眼，大聲叫喊“眼前的東西都是幻象”。
徐克用不打算讓唐益輕易藏過去，耐心等待事情繼續發展。
現在的徐夭夭，可不喜歡別人拒絕她，也不會願意陌生人坐在身邊。
果如徐克用的設想，徐夭夭帶著人走了過來，精致的麵容上多了幾分冷意。
三名“隨從”都知道徐克用的身份，沒人幫腔，站在徐公主身後壯大聲勢。
徐公主微微仰頭，用驕傲地語氣說道：“我給你們留位置了。”
她的臉上帶著理所當然的神態，仿佛預留位置是一樣“賞賜”，任何人都應該感激涕零地接下。
徐克用臉上帶著揶揄的笑容，回道：“這副姿態可對我沒用，你最近有沒有練出新的表情，快給我看看。”
徐公主冷哼一聲，頭仰得更高了，眼神卻有意避開徐克用落在了空處，看起來越發驕傲，卻也越發動人。
徐克用滿意點頭，瞥了眼身旁的唐益，說道：“其實我很想陪在‘公主’身邊，但是早先答應他坐在一塊，所以你得先說服他。”
徐公主偏頭看了眼徐克用，思索片刻，走到唐益身前，伸手敲了敲桌子。
唐益抬起頭，眼神中盡是恍惚，似乎正在努力辨認眼前少女的身份。
徐克用目光一直放在徐夭夭的“隨從”身上，兩人的目光在徐夭夭和唐益之間遊動，仔細閱讀每一個表情，似乎隨時準備出聲幫腔，而夏楠鶯，她隻是盯著徐夭夭，美麗麵容帶著令人心生愉悅的微笑。
徐克用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徐公主不清楚徐克用的用意，但是立刻讀懂了唐益表情中的恍惚，無需思考，徐公主用命令的語氣說道：“你的位置在那邊。”
唐益順著徐夭夭手指的方向望去，兩名隨從巧挪一步讓開視野，露出3排3列的位置。
出於一種直覺，唐益的目光多轉一圈，果然在方才視野的死角看到了夏楠鶯。
她向來聰慧，唐益相信，她之所以站在視野死角，顯然是猜到會有人指出方向，因而早早挪動了位置。
夏楠鶯的臉上帶著笑容。
唐益熟悉這個笑容，他曾在很多小販臉上看過，那是令人愉悅的的笑容，透著一股恰到好處的熟絡，既能讓人感覺到熱情，又不會因過度熱情而使人尷尬。
那是豐富閱曆和經驗的笑容，那是飽含生活智慧的笑容，那不是每個人都能學會的笑容。
然而唐益不希望在夏楠鶯身上看到這個笑容。
她曾是驕傲的公主，她也應是驕傲的公主，唐益一直相信，她就像仍處落魄的灰姑娘，隻待時間的魔法發力，她便會層層褪下身上的束縛，換上水晶琉璃裝飾的長裙，穿上精致小巧的玻璃鞋，翩然起舞。
她不該有這種笑容。
這幾天沒有進步，既沒有看文章，也沒有讀詩詞。看了很多美景，讀了一部小說，沒有值得分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