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將來
新曆20年，6月17日，周三，晴。
兩隻鳥被路過行人驚飛，在空中留下響亮的振翅聲音。
趙青鬆背手獨自走在路上，他一直專注於思考各種議案，完全沒注意到驚鳥留下的“抗議”。
路邊偶爾有車輛行過，路過趙青鬆時速度壓得很慢，盡量弱化車行帶來的噪音。
沒人下來打擾趙青鬆，所有人都知道，趙青鬆走在路上不喜歡旁人搭話。
走了許久，腳尖觸到台階，趙青鬆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已經到了目的地。
走上台階，趙青鬆眼前出現一棟造型奇特的房子。
這是怎樣一棟房子！房子頂部和三側都由類似“玻璃”的透明材質構成，對於視線毫無遮擋作用，站在現在的位置，趙青鬆能夠清楚看到房內眾人的一舉一動。
趙青鬆知道，那些不是玻璃，而是專門合成的特殊材料，牆壁的透明度會隨著光照強度而變化，使得房內始終維持穩定的光亮。
這間房子造價高昂，即使是趙青鬆聽到報價也有些心疼，他曾試圖勸阻韓白石，然而如以往無數次爭論一樣，最後他還是被韓白石以各種理由說服了。
無論是如何奇怪的理由，由韓白石的口說出，總能帶有強大的說服力，那個人的眼睛，那個人的麵容，那個人的身體動作，那個人身上的每一處細節，似乎隨時準備為口中的話服務，讓旁人在聽到的瞬間心生信任。
趙青鬆一邊搖頭一邊前行，他不知道韓白石今天找他想要談些什麽，但他已經做好什麽都不同意的準備了。
如果不是韓白石連續提起數次，他不會過來與韓白石見麵，爭議議案寫上意見，整理成文檔遞給他就行了，沒必要非得見麵。
趙青鬆走進房間，所有人立刻注意到他，韓白石朝眾人點了點頭，讓眾人暫時離開。
趙青鬆走到書桌旁，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看向一旁站著沒動，似乎不打算離開的人。
徐進，韓白石的秘書，臉上帶著恭敬神色，與趙青鬆對視，目光毫無閃躲或是退縮。
趙青鬆出聲：“你也出去。”
徐進微笑，既不回答，也無動作。
“出去。”韓白石也出聲了。
徐進躬身朝趙青鬆行了一禮，轉身離開，臉上一直帶著笑容，笑容太過謙恭，配上剛才的動作，反而顯出一陣嘲諷意味。
直到徐進離開房間，趙青鬆才開口說話：“我一直想問，這兩年徐進似乎太過順利了，這不是你的風格。”
“以後你會明白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韓白石從桌後出來，領著趙青鬆一起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說吧，有什麽事情一定要見麵說？”趙青鬆繃緊精神，做好拒絕的心理建設後，主動開口詢問。
韓白石從一旁拿起一個楠木盒子，把它放在中間的茶幾上，伸手示意趙青鬆打開。
趙青鬆滿腹疑惑，不知韓白石在故弄玄虛些什麽，右手打開盒蓋，一陣令人愉悅的感覺從盒中傳來，強烈吸引著他去觸碰盒中的東西。
啪。
趙青鬆合上蓋子，疑惑更甚：“吳用？”
韓白石點頭說道：“這是餘生帶回來的白球，可以讓任何人獲得異能，對於你我來說，還能額外延長壽命。”
趙青鬆明白韓白石的意思，超凡與常人不同，異能會緩慢改造超凡的身體，超凡往往會比普通人更強壯，更少疾病，壽命也會更長。
但趙青鬆依然不明白韓白石的意思，他不知道為什麽韓白石要把白球亮給他看，以韓白石的性格，肯定不是“炫耀”之類的幼稚理由，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韓白石將盒子朝趙青鬆推了推，說道：“現在它是你的了。”
趙青鬆左手按住盒子，不出聲，盯著韓白石的眼睛，他需要韓白石給一個解釋。
韓白石微笑，身子向後靠在沙發上，右手輕揉晴明穴，用蒼老的聲音說道：“我還剩下5年。”
“什麽！”
趙青鬆震驚起身，左手按著茶幾，嚴肅問道：“是病嗎，還是別的什麽，如果是病，可以讓人去找赫裏斯，無論什麽代價我們都能接受。”
“赫裏斯已經來過了，不是病，而是我的身體隻能支撐這麽久。離開之前，赫裏斯幫我調理把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說真的，我好些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感覺整個人年輕了幾歲。”
韓白石發出一陣笑聲，趙青鬆沒應，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後果，完全生不出大笑的情緒。
“白球呢，它沒用嗎？”
“赫裏斯調理後，白球起不到多少作用了，沒必要這麽浪費。”
韓白石輕輕敲了敲茶幾，等到趙青鬆目光望過來，韓白石說道：“不用露出這種悲傷的表情，人早晚會死，我們都知道自己會有這一天，能夠知道死亡的腳步，已經算是常人難有的恩賜了。”
悲傷嗎？趙青鬆左手覆在臉上，他不知道他現在是怎樣的表情，他以為他是在緊張韓白石死亡的後果，然而出現在他臉上的，卻是故友即將死去的悲傷。
明明還有5年，明明是一段不短的時間，然而當死期化為一個具體的數字，趙青鬆卻隻感覺到如近在眼前的緊迫感。
“今天找你過來，主要是為了告訴你這個消息，除了赫裏斯，現在也隻有你知道這個消息。我對未來還有一些安排，有些事情需要你來配合，但是現在沒辦法說得太過清楚。等到某天時候到了，你自然會明白我的意思。”
趙青鬆聲音低沉：“你現在就可以告訴我。”
無論是什麽計劃，趙青鬆都願意配合。
韓白石輕笑搖頭：“現在不行，你若是知道了，這個計劃就沒辦法實施了。”
趙青鬆坐回沙發，臉上皺紋越發深重，他還是無法消化這個消息，什麽計劃，什麽安排，現在都不在他的腦中，他沒辦法靜心思考。
“這個東西，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可以自己用，也可以挑選一個合適的人使用。”
趙青鬆雙手捧著盒子放在膝上，用同樣蒼老的聲音回答道：“我會找一個合適的人。”
“現在還無法評估異能的影響，未來如何安排異能……算了，看樣子，現在你沒辦法好好思考，就不討論這些東西了，免得你之後後悔。”
趙青鬆其實也不想繼續留著了，歎息一聲，站起身來：“今天就到這吧，我走了。”
趙青鬆一直走到門口，身後忽然傳來韓白石的聲音。
“還有一件事，趙青青不能當你的繼承人。”
趙青鬆霍然轉身，眉頭緊皺，即使是這種情緒低落的時刻，聽到韓白石的話，他依然十分不滿。
“為什麽？”
“因為她是個女人。”
“她有足夠的能力，我已經安排好了，隻需要再給她一點磨練.……”
韓白石打斷趙青鬆的話，用無可質疑的語氣說道：“但她是個女人，而且她自認自己是個女人，這一點你再怎麽努力無法改變。”
兩人漫長對視，最後是趙青鬆先回避目光，至少今天，他不願和韓白石爭執。
“好。”
趙青鬆不想再留在這裏，轉身離開，一步便踏出了房子，也在這一刻，他忽然明白，剛才韓白石是有意在這個位置叫住他。
說什麽“免得後悔”。
趙青鬆長歎一聲，終究沒有回頭。
在我設想中，韓趙兩人格調很高，然而實際的動筆的時候，總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所以，趙青鬆和楊謹的對話簡略很多，韓趙的對話也限定了內容，避開了他們價值觀的直接碰撞。即使重修第一卷，應該也不會做的更好。或許，等到這本書寫完，積累了足夠多的經驗，並且有機會回頭再改，那個時候才能夠寫出我想要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