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枝節
唐益坐在後座，窗外風景如梭。
合則縣是為數不多擁有火車停靠站台的先成，火車站距離縣政府不算太遠，依照尋常的路況，出了縣城後三十分鍾內可以順利抵達。
在這短短的車程中，唐益一直在想“唐恪”的話。
隻能傳達一句話，為什麽“唐恪”選擇提到蘇小蘋，是因為“唐恪”認為他一定會想辦法幫助蘇小蘋，還是有某個他尚未明白的理由？
大腦如同久未使用的輪組，青銅色的鏽跡四處可見，每一次轉動都得耗費主人的渾身氣力，唐益的思維在無數種可能中遊蕩，各種念頭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唐益沒有試圖從中抓取某個念頭深思，也許偶然的某個念頭能夠引起他的觸動，刻意反而會讓他距離“正確”越發遙遠。
蘇小蘋的名字反複出現消失，那張臉變得越發生動，唐益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見麵，他這才發現對他來說這段記憶如此重要，他甚至能夠回憶起蘇小蘋抿嘴輕笑時臉上的每一個細節。
如果他沒有出現，也許那張臉會變得冰冷僵硬，嚴重的光彩褪去，最後變成毫無情緒的倒映。
唐益搖搖頭甩開這個念頭。
即使有了“唐恪”的提醒，唐益依然很難相信餘生會對蘇小蘋產生致命的威脅，他更傾向於認為，這隻是他們找尋他的方法。然而好意也好，歹意也罷，在獲得足夠強大力量之前，唐益沒有回去的打算。
吳用坐在前排，陳念與唐益一起坐在後座，兩人一直隨意聊天，沒有一個明確的主題，但都很默契地避開了對於現在狀況的討論。
出了縣城十多分鍾，車輛緩緩停下，唐益回過神來朝著前方望去，隻見前麵各色車輛停了一條長龍，甚至能看見好些人下車活動身體。
陳念笑著對唐益說D縣裏公路堵成這樣，真是少見很少見的事情。”
唐益點了點頭，他對路況沒有多少了解，但是聯想到最近的事情，唐益心中有些猜測，隻是陳念沒有聊及，他也不會主動提起。
車輛長龍每隔五分鍾蠕動一次，每次都能向前移動五輛車的距離，唐益低頭看了眼時間，如果眼前車輛繼續這個速度動彈，他們大概沒辦法及時趕上火車。
唐益轉過頭，陳念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起來並不心急。
足足過去半小時，唐益遠遠看見路邊打了一個小帳篷，帳篷下坐著三名警察，一小堆衣著各異的人圍著警察，弓腰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又過去半個小時，已經徹底喪失趕車的希望，唐益的車終於來到前排。
警察靠近車輛敲了下車窗，司機搖下玻璃，麵容年輕的警察朝著車內敬了個禮，客氣說到：“您好，前方已經進行交通管製，每名通過乘客需要下車登記。”
陳念麵帶笑容說到：“警察同誌辛苦了，我們有些急事，能讓我們直接通過嗎？”
警察麵露難色，唐益看到一陣精神力朝著警察飛去，警察的表情變得溫和，但是沒有立刻給出答案，而是轉頭看了一眼前方的車輛，猶豫說到：“但是這麽多人，有些不太合適吧。”
唐益眨了眨眼睛，沒想到陳念的異能會得到拒絕。
陳念臉上沒有意外的表情，他的異能不是無中生有，隻是引導對方某個念頭，讓其占據主導地位。
異能的力度難以控製，若是太強會導致對方行為有異，熟人很容易從中察覺到異常；若是太弱，又很難讓人產生具體的行為。
在長久的異能經曆中，陳念慢慢摸索出一個合適的強度範圍，它能解決絕大多數問題，但是對於某些極具重視的問題，產生的改變頂多讓對方心態糾結，最後對方的行為依然不會有所改變。
現在顯然不在這個尋常的幅度之內。
陳念可以用話術產生某個念頭，然後異能引導讓其成為主導，然而那毫無必要。
後方車隊很長，這些人不會對前排的車輛太過關注，陳念可以讓他們忘記這些事情，但是何必呢？
使用異能總有各種不確定性，而且那也不算特別有趣的事情，如果是一個剛剛獲得異能的少年，也許會沉迷其中，抱著顯擺或者炫耀的心態，在幾個親近之人的麵前展現不為人知的實力。
陳念不是少年，陳念已經有了幾十年的異能使用經曆，那種喜悅與滿足不足以令他沉迷其中，他會選擇最為方便的方法，省時省力還省心。
唐益等人都下車登記，過程非常簡單，出示個人的身份證，然後在表格中記錄個人的號碼和出行目的。
陳念登記的名字與身份證上的信息不符，這一次，異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警察沒有指出問題，陳念順利通過，吳用向前也沒有任何問題。
輪到唐益的時候，負責查看身份證的女警察愣了下，和另一名警察低聲耳語幾句。
那名警察拿出手機不知在做什麽，而女警察目光快速瞥了眼陳念和吳用，注意到陳念和吳用正在聊天，目光沒有注意這裏的情況，女警察低聲問道：“同學，你的名字是唐益嗎？”
“不是，你認錯人了。”
在設立登記點時，隨指令下發的還有一張照片，女警察確認眼前少年就是照片上的人，依她的性格肯定會將少年留下等待確認，然而上麵的指令很清楚，如果少年不願意留下或者少年否認身份，他們隻能傳遞一句話，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女警察把那句話記得很清楚，低聲說道：“回去很安全，你還有父母朋友，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唐益沒有回答，另一邊陳念似乎察覺到些許異常，轉頭朝這裏看來，唐益沒再停留，快步朝著陳念走去。
陳念沒有多問，一行人回到車上。
再往前走，道路變得異常空曠，司機下意識提高車速，隔了很久才看見上一批前行的車輛。
看著窗外的風景，想著女警的話，唐益忽然記起剛才在他們旁邊，有個小孩歡快地跑來跑去，他的父親臉上帶著無奈和寵溺的笑容。
他忽然明白了“唐恪”的意思。
今天不更，不，我不同意，我先發出這一千字，然後碼完剩下的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