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欲望
”嗯？“
穀教授踏上台階，驚訝地發現餘生居然在實驗室的地板上躺著。
“你怎麽在這。”
“無聊，在這裏待會兒，這裏安靜些。”
“安靜？”
穀教授的目光向深處望去，雖然沒人說話，但是人來人往和儀器挪動，聲音沒有片刻停息，算不上吵鬧，不過也和安靜無緣。
餘生平躺在地沒了聲響，目光盯著銀白色的房頂，身上散發著濃鬱的懶散氣息，與實驗室忙碌的節奏格格不入。
“腳抬一抬。”
穀教授上前，從餘生腿下挪出兩條電線，隨手掛在一旁的座子上，然後蹲在餘生身邊，探頭擋在餘生的眼前，麵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你很閑，可以去幫趙青青的忙，不要在這裏占地方。”
“真絕情呐。”
餘生閉上眼睛，側身向右對著牆壁，看起來毫無離開的打算。
穀教授伸腳踢了兩下，餘生毫無反應，他也隻能作罷，轉身準備查看唐益的數據，餘生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那個人說，在我身上看不到欲望，所以看不到我殺死他的可能。”
穀教授四下望了眼，疑惑問道：“你不會在和我說話吧？”
餘生沒有理會穀教授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老穀，變強難道不是一種欲望嗎？”
“真在和我說話？聊這種沒意義的東西？”穀教授眉眼下垂，聲音裏透著不耐煩，“有這時間，不如趕快出去幫忙抓唐益，他的異能很有價值，也許有助於更新當前的異能體係。”
似乎被穀教授的不耐煩觸動，餘生右手在地上一撐，背靠牆壁，盤腿坐著看向穀教授，臉上努力做出一副認真模樣問道：“變強變強，為了變強，說吧，發生了什麽，餘生號可以隨時出動。”
餘生這副搞怪的姿態令人惱火，不過穀教授隻當他是個工具人，克製情緒，耐心把聽到的故事一一轉述。
講完故事，穀教授補充道：“那些已經到上京的學生裏，也有部分樣本覺醒了特殊屬性的異能，但是他們的‘特殊’還在以往的異能框架之中，能力受到精神力強度的限製。唐益的異能不一樣，跨越兩個等級，以低階超凡的身份殺死高位，如果能夠研究清楚其中的原因，也許可以更新超凡力量的認知體係。”
“有用嗎，也許是他特殊而已。”餘生打了個嗬欠，臉上的認真又恢複成了懶散。
“科學的本意就是把特殊變成尋常。”
看到餘生依然沒太大興致，穀教授補了一句：“如果變強真算一種欲望，那麽應該足夠讓你立刻動身去找唐益。”
“對對對，有道理，走了走了。”
餘生拖長語音，慢悠悠起身走到門邊，金屬門在他身前緩緩打開，而他的情緒似乎也已恢複正常。
“欲望啊欲望，總得讓人迫不及待，總得讓人甘願放棄些東西，才能稱得上是欲望。”
穀教授沒有回應這個無聊的話題，目送餘生離開，坐在凳子上開始認真研究唐益的資料。
……
臨近主樓，餘生忽然聽見老孟的怒吼，心中詫異，腳尖一轉朝著監控室走去。
監控室裏，許主任滿臉恐懼癱倒在地，手邊不遠處擺著一個大號剪鉗，而老孟站在許主任身前，眼中仿佛燃燒著熊熊火焰。
餘生輕快的吹了聲口哨，很少在老孟這個悶葫蘆身上看到如此強烈的情緒。
“發生了什麽。”
老孟轉頭，看見餘生，臉上怒意稍有收斂卻依舊難看，右手朝裏屋一指：“他把那個東西剪了，監控都用不了了。”
餘生偏頭朝裏看去，幾台機器以複雜的方式組合在一起，它們中間有一個一米見方的盒子，各種線路原本匯聚在盒子中的主板之上，此刻這些線路全都被剪斷了，主板也被剪成四塊碎片。
“不能換一個嗎？話說，監控這麽大體量的東西，隻用這麽一個小東西就能處理了？”
許主任依然瑟縮，滿臉恐懼，仿佛與周圍的一切隔絕了。
餘生上前兩步，右手在許主任臉上輕拍兩下，喚了好幾聲，許主任仿佛忽然回魂，猛地一把抱住餘生的手，大聲叫道：“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我，我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是是是，不可能，來，先回答我問題，監控這麽大體量的東西，隻用這麽一個小東西就能處理了？”
許主任擦了擦頭上的汗，他這會兒已經認出了餘生，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許主任討好地看著餘生，解釋道：“在別的地方處理數據，這裏隻是接收的中樞，但是為了保證數據的安全，當中樞停止時，各處的監控也會停止運作。”
“所以，監控都沒用了？”
許主任緊張地動了動喉嚨，他很想否認，很想避重就輕，但是這種時候顯然誠實才是唯一的出路，於是老老實實詳細解釋道：“隻要修好線路和更換中樞就能恢複正常，中樞的備份隻有市裏有，算上來回和維修的時間，以及監控係統重啟的時間，至少需要一整天。”
“不能更快一點嗎？”
“不能。”許主任艱難回答，事實上，遇見這種事情，正常流程他會說需要“一周時間”，“一天”已經是理論上的最短時間，甚至他無法確保明天一定能修好。
為了減少毀壞中樞的責任，這個時間，自然是越短越好。
“果然嗎？”
餘生滿臉遺憾，他已經猜到事情的經過了，也大概清楚許主任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餘生回抽右手，準備告訴許主任不用擔心，然而右手一抽沒能抽動。
許主任兩手緊緊抱著他的右手不鬆，臉上帶著忐忑和期待的神情，隻看一眼餘生就明白了，許主任希望他給一個“安慰”的答複。
這就是欲望嗎？
這個念頭忽然出現，紮根於腦海中迎風搖曳，讓人再不能忽視它的存在。
餘生微笑，放棄之前的想法，右手輕輕一振擺開許主任的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許主任兩隻手撐在地上，仰起頭，臉上的表情無辜而惶恐。
餘生看了一眼憤怒的老孟，又低頭看向仰頭的許主任，臉上一直帶著笑容。
笑容總能讓人治愈，尤其在這樣一個緊張的時候。許主任被笑容感染，心中的緊張慢慢放鬆，臉上剛剛露出一絲放鬆，餘生開口了，輕輕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嘴型的意義甚至大於聲音地，開口了。
“你。”
“完。”
“蛋。”
“了。”
許主任的眼睛猛地睜大，餘生沒有再看他，轉身離開，隻留下一陣暢快的笑聲。
欲望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啊。
有欲望才會有在意，有在意才會有失去，才會有弱點。
沒有欲望的他，沒有真正的弱點，這豈不也算一種強大。
說到欲望，餘生想到蘇小蘋和唐益的種種故事，忽然有了個找唐益的好辦法。
一個，隻有他能用的辦法。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寫得真好啊，我也想寫出這種東西，文字之於小說，就像演技之於電影。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