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錯誤的緣由
唐益鬆開手，楊舒的身體如爛泥般軟軟倒下，眼裏殘存的恐懼逐漸消散，化為毫無光彩的黑白。
屍體與地麵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音，蘇小蘋的身體顫了顫，腦海中的一切念頭消失，感覺眼前的場景無比遙遠，透露出夢境一般的隔閡感。
也許這是一個恐怖的夢境，也許她還在小獨院，被歐陽易挾持，在壓力之下入眠，下意識用惡意牽連所有的劇情。
唐益轉身望著蘇小蘋，眼中似乎恢複些許暖意，和聲說道：“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沒事了？這也算沒事了？
看見唐益向前一步，蘇小蘋的身體抖了抖，越過大腦的指令向後挪了一步，顯露出深深的防備與恐懼。
唐益停下腳步，注視著蘇小蘋，眼中慢慢浮現不解，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目光又移到一旁倒地的兩具屍體，心中猛地出現強烈的不安與疑惑。
他都做了些什麽？！
如果殺死歐陽易是迫不得已，那殺死楊舒算什麽？！
他怎麽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用這雙手，毫無憐憫地結束一個人的生命？！
哪怕楊舒再怎麽令人厭惡，他有什麽資格與權力去審判楊舒？
“那不是我。”
唐益試圖解釋，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如此幹澀，他上前試圖抱住蘇小蘋，用身體的溫暖告訴蘇小蘋一切都結束了，不用對他感到恐懼，然而蘇小蘋卻隨著他的步子步步後退。
唐益又一次停下腳步，心中充滿了失落。
蘇小蘋沒有錯，錯的是他，事實上，蘇小蘋沒有轉身立刻逃跑，這已經足以讓唐益感到深深的感激了。
但是一切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在思維空間中，他和歐陽易互換身體，體驗對方的記憶.……
記憶？
記憶！
唐益立刻明白一切的緣由，同時感覺到強烈的恐懼，如果他受到歐陽易記憶的影響產生變化，那麽他還算不算真實的唐益？
“我先走了。”
扔下這句話，唐益匆匆離開，他不敢在蘇小蘋身邊繼續停留，因為歐陽易曾起過對蘇小蘋的殺心，他擔心這股殺心會影響他的行為。
若是蘇小蘋死在他的手上，那麽他有何麵目繼續活下去？
更令人恐懼的是，也許殺死蘇小蘋之後，他的心中毫無愧疚，而是基於歐陽易的情緒產生快意，那是多麽令人恐懼的想象！
唐益沒有選擇求助餘生和趙青青，而是朝著一處隱蔽圍牆走去，輕巧翻身跳出圍牆，小跑幾步到了喧鬧的街道，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掃視。
昨天在車上，陳念和吳用曾有一段令人費解的談話，唐益一直沒有理解其中的含義，直到現在，他才在心中隱約生出一些猜測。
那塊幕布，陳念的動作，奇怪的白球贈予，關於拯救的賭約，也許，也許陳念也像現在的他，被“旁人”的記憶影響，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如果查看記憶是陳念的常規手段，那麽陳念一定有辦法消化這種手段的後遺症。
“快出現啊。”唐益下意識出聲。
“你肯定要確認結果，一定會留下監控的手段，快點看見我，快出現啊。”
仿佛回應唐益的聲音，一輛車緩緩在唐益身邊停下，司機搖下車窗，對唐益說道：“上車吧，有人讓我帶你去找他。”
唐益上車重重關上車門，車尾湧出一股廢氣緩緩駛出，帶著唐益遠去。
……
蘇小蘋失魂落魄地走出校門。
“裏麵怎麽樣啊，小姑娘。”
蘇小蘋轉過頭，餘生雙手抱胸靠著崗位亭的牆壁，眼角斜了她一眼算是打招呼，繼續仰頭看著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餘生的右腿橫擺抵著左腿，腳尖斜著點在地上，整個人透著一股散漫姿態，在他身邊不遠處，趙青青如標槍般直立，與餘生形成鮮明的對比。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趙青青才是那個值得信賴的對象，所以蘇小蘋的目光落在趙青青臉上，小聲說道：“楊舒死了。”
受到冷落的餘生眉毛一揚，對這個結局他早有預期，此刻毫不意外，倒是蘇小蘋的神態聲音顯得有些怪異，令他有些驚訝。
一旁的趙青青也注意到這點，看著蘇小蘋的眼睛，盡量緩和神色說道：“發生了什麽意外嗎，唐益呢，為什麽沒有和你一起出現？”
“唐益走了。”
餘生和趙青青聞言放下心來，兩名人質都性命無損，說明歐陽易確實有合作的誠意，並且有能力控製心中的殺意，那麽無論是什麽意外令蘇小蘋神態奇怪，那個意外都屬於可以接受的意外。
他們心定得太早了。
蘇小蘋嘴唇蠕動兩下，清楚她下一句話會有多大的影響，然而想到唐益離去時的神情，她最終還是勉強自己開口說道：“歐陽易死了。”
“什麽！”
兩人同時出聲，即使趙青青臉上也顯露出十足的震驚。
片刻沉默，兩人都從蘇小蘋的表情上得到確認，這是真切發生的事實，而不是小姑娘故意為之的玩笑。
餘生身上散發出冷冽的氣息，調動精神力湧向全身，快步朝著學校裏麵跑去。
趙青青神色猶豫，片刻後放棄一同進入的想法，守在蘇小蘋身邊，同時用對講機聯係悠悠，讓悠悠報告學校裏麵什麽情況。
“歐陽易和楊舒躺在地上，沒有其他的狀況。”
趙青青感到難以置信，但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相信。
趙青青再顧不得考慮蘇小蘋的心情，用威嚴的目光逼視蘇小蘋，冷聲問道：“歐陽易怎麽會死？”
蘇小蘋低下頭，緊張地揉搓手指，指節發出幹硬的摩擦聲，彰顯出主人心情到了何等地步。
“我也不清楚，唐益的手抓住歐陽易的腳踝，歐陽易被拽倒，摔在了地上，然後就死了。”
趙青青的目光有一瞬間失神，蘇小蘋的描述太過荒誕，聽起來就像一個蹩腳的笑話。
一名高位超凡，被人抓住腳踝會失去平衡，然後摔在地上，就這樣摔死了？
“那楊舒呢？”這個問題純粹是下意識問出，過度震驚的心緒讓趙青青隨意挑了個問題出來。
“他……他被歐陽易殺死了。”
趙青青沒有質疑這個回答，借著這個問題的間隙，她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看著眼前的少女，趙青青說道：“蘇同學，我知道你現在受到很大的衝擊，任何人遇見這種事情都免不了心情緊張，但是這件事情非常重要，所以你可能暫時不能回家。”
“我知道，我會繼續在警察局待著。”
趙青青點點頭，不再說話。
蘇小蘋的說法太過離奇，趙青青對此報以懷疑態度，但是仍然從中得到一個信息——現場沒有留下太多痕跡。
若是痕跡太多，那麽蘇小蘋的謊話太過明顯，毫無意義。而且趙青青和餘生一直守在門口，他們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這也一定程度上說明戰鬥烈度極低。
那麽，究竟發生了怎樣離奇的事情，高位超凡的歐陽易，會這樣毫無聲息地死去？
悠悠此時已經從高樓來到近處，趙青青讓悠悠守著蘇小蘋，快步朝著校內走去。
無論如何，她需要先去查看現場，搜集線索，然後才能做出猜測。
我本以為……沒想到.……增加存稿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