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野獸的枷鎖
新曆20年，4月13日，星期日，雨。
七日輪回倒數第2天。
倚著窗沿，窗外細雨如絲綿綿不斷，唐益腦中沒來由蹦出“淒風苦雨”四個字。
故事裏的男男女女，總是喜歡在霏霏雨絲中傷心動情，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自己投入其中潸然淚下，旁人見了倒是隻覺滿心尷尬。
唐益食指輕輕叩擊窗沿，真切希望，自己永遠不會有“雨中尷尬”的那一天。
小房間隻有唐益一人，蘇小蘋待在自己的屋裏。
雖然不是唐益的家，但畢竟是同齡男子的宿處，蘇小蘋不應獨身進入這種地方，更不能在這種地方久待。
不論心中多麽喜歡，少女永遠需要注意自我安全的防護，以及旁人的看法。
“不知榕爺怎麽樣了。”
唐益輕聲自言自語，在這無聊的等待中，他有些懷念榕爺耳邊聒噪的感覺。
兩天見不到唐益，隻能一個人自言自語，榕爺一定快要悶瘋了。
說不定又一次渾身赤紅，繞著榕樹瘋狂轉圈。
想到這個奇異場景，唐益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論各人有什麽計劃，今天注定是平靜的一天。
楊舒待在刑警隊，今天不會有人死去；歐陽易與餘生達成交易，今天不會有誇張的戰鬥。
隻有唐益和蘇小蘋，兩個無辜的牽連者，不得不在刑警隊“麵壁思過”，等待事情結束恢複自由。
唐益回到桌邊，無聊轉動銀幣，用提高異能的方法打發時間。
“叮。”
手機收到一條消息，唐益點開，蘇小蘋通過微信分享了一個視頻。
唐益點進視頻，標題非常平庸，“震驚，合則縣驚現殘忍凶手，為報情仇居然……”。
“震驚”家族。
唐益感覺有些好笑，他真沒想到，蘇小蘋這樣的姑娘，居然也會對這種視頻有興趣。
蘇小蘋應該看什麽呢，美食、vlog、化妝打扮、loli服飾……這個好像可以有。
視頻十七分鍾，在震驚家族中也屬另類，唐益耐著性子看完前三分鍾，神色慢慢變得凝重。
視頻的故事很簡單。
年輕貌美的少女顧雯，與背景深厚的少年楊守心相戀，作為學生的兩人一直偷偷隱瞞自己的戀情，隻有楊守心的兩位好友知道情況。
少年和少女的感情升溫，他們的表現越發親密，引來暗中一道窺伺目光。
一名神秘少年喜歡顧雯，在長久觀察下，發現顧雯與別人相戀。
神秘少年嫉恨不已，向顧雯展現了異於常人的能力，要挾顧雯必須分手，否則他將殺死少女的戀人。
顧雯站在樓台以死哀求，惹怒了神秘少年，用力將顧雯推下高樓。
殺死顧雯之後，神秘少年陸續用殘忍的手段殺死楊守心和一名少年，隻剩下楊舒幸存。
刑警們將楊舒帶進刑警隊，嚴陣以待，隨時準備應對神秘少年的來襲。
為了提高說服力，視頻中貼了許多插圖，包括楊守心的死狀，王胖子的現場，以及歐陽易留下的“劍雨”痕跡。
視頻的最後，一名老人出現在畫麵中，她用顫抖的聲音喊道：“孩子，回來吧，不要再錯下去了。”
畫麵逐漸黑下去，一張人臉慢慢顯現，右上角標注了人臉的信息，“歐陽易”。
唐益右手下滑，隻有少數評論在置疑真實性，大多都在熱烈討論歐陽易到底什麽能力，居然能夠做到這種恐怖的事情。
噱頭總比真相重要，噱頭總比真相有趣。
視頻的熱度呈指數上升，但是幾分鍾後，視頻便被封禁。
唐益以幾個關鍵詞搜索，手機彈出數個關聯網站，很多網站的視頻還能播放。
唐益心中冰涼。
唐益的眼前出現一個虛影，虛影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眼鏡之下，目光冷淡。
楊懷義！
除了楊懷義，誰有能力得到詳實豐富的現場資料？
除了楊懷義，誰有能力散布數量眾多的“真相”視頻？
蘇小蘋這時發來一條消息：“唐益，你怎麽看？”
唐益回道：“應該是楊舒的父親，上次見過的楊秘書，楊懷義。他想挾民意強迫趙青青殺死歐陽易。”
蘇小蘋：“但是他不可能知道歐陽易和餘生的交易啊？”
唐益：“應該與交易無關，楊懷義隻是希望歐陽易死在抓捕過程。在顧雯的案子裏，楊舒肯定做了不光彩的事情，歐陽易知道情況，所以不能被生擒，否則筆錄會暴露一切。”
唐益這裏猜錯了，其實楊懷義想要保護的是楊守心的聲譽，而不是他的兒子楊舒。
蘇小蘋：“就算是現在這種情況，趙青青依然可以不殺歐陽易。”
唐益：“楊懷義應該還有手段。”
唐益沒有注意到，楊懷義的手段其實已經放在視頻裏了。
……
什麽犯人應該被就地擊斃？
唐益不知道，但是楊懷義清楚。
那些手持凶器，威脅性極大，沒有投降意誌，仍然存在繼續傷害可能的“窮凶極惡”的罪犯。
警察麵對這種犯人不會手軟，也無法手軟。
異常的現場，趙青青離奇的身法，楊懷義不得不相信，世界上存在一些與眾不同的人。
但是隻要是人，就會有弱點；隻要有感情，就可以操控。
此刻，楊懷義坐在楊舒對麵的沙發上，閉上眼睛，耐心等待結果的出現。
他現在當然不會出門，去任何地方都很危險。
隻有與楊舒待在一起，待在刑警隊，享受趙青青與警察的保護，才是當前處境下最穩妥的選擇。
危險來源於卸下鐵鏈的野獸。
其實人類都是野獸，隻是通過名為“道德”“法律”的枷鎖，人類可以將自己身上的獸性束縛在一個合理的範疇內。
然而，這種束縛是如此脆弱。
一旦遭遇極度的悲痛，瘋狂取代理智，野獸將輕而易舉掙破一切枷鎖。
徹底暴走。
對坐的楊舒身子顫了顫，沒來由感到一陣寒意。
楊懷義的手機響了，一條很簡單的消息。
“已就位。”
楊懷義隨手把手機放在身邊，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鏡麵反射出冰冷的光線。
“趙青青，麵對發瘋的野獸，你還有能力留手嗎？”
“我期待問題的答案。”
今天出發去婚禮，我已經提前興奮起來了，這是同學裏第一個結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