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廠區的地頭蛇
晚上，陳陽在工廠的食堂裏吃過了晚飯，一個人走回宿舍。
下午他在廠子裏四處逛了逛，對王朝集團旗下的這間工廠做了一些調查。
工廠的占地麵積約為11000平方米，有三千多名工人，共分為ABCD四個廠區。
其中D區是他所在的鍋爐房，負責廠區內所有的供熱供水，額外還有空調設備的運作。
C區是廠裏的倉庫，儲備著工廠每日生產所需的物資，以及製作出來的化學藥品。
B區是作業區，也就是工廠內的流水線和化學製備室所在的區域，同時也是廠裏絕大多數工人每日活動的主要場所。
至於A區，僅有一棟樓，是廠內領導層開會及每日辦公的地點。
廠裏有24小時巡邏的保安，同時還配備了小型診所，杜絕了諸多安全隱患。休息的時候工人們可以自由出入，除了宿舍樓每晚11點鎖門外，基本沒有什麽限製。
如此看來，這間工廠不僅分工明確，運作方式也極其專業，甚至就連一些南方的大廠都無法與之媲美，絕不是陳陽之前所想象中的那種連經營許可都沒有的黑工廠。
可這卻並不是陳陽希望看到的情況。
以上的這些信息，基本已經宣告了那些被王德財帶走的鄉親們，絕無在這間廠裏工作的可能。
否則在出入和通訊不受限製的情況下，村裏人不可能得不到半點關於他們的消息。
難道他們並不在這間廠裏？
陳陽思考了一下，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可以斷定，李四並沒有對他說謊。鄉親們的確被王德財帶到了這間廠裏，隻是李四也不知曉王德財具體把他們安置到了什麽地方。
如此看來唯一的可能，就是王德財將他們關押到了某個與外界隔絕的地點，無法與外人進行接觸。
可王德財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呢？
還有，從李智之前的反應來看，他顯然是知曉靈泉村鄉親們的存在，這就與剛才的猜測有些矛盾了。
陳陽一邊走一邊思考著，總覺得事情開始變得越來越複雜。
“看來得在這廠裏待一段時間了。”他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
走進了宿舍樓，陳陽來到自己被安排的404號房間門外，卻發現房門竟然開著。
屋裏回蕩著一名男子的笑聲。
“哈哈！對A！我贏了！老張老劉，明天的煙錢你倆掏了！”
陳陽朝著裏麵一看，發現屋裏有三個人正坐在床上打牌。
三人中一名矮胖男子滿臉興高采烈，顯然是剛贏了的那個。
而坐在他對麵的二人則皆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靠，怎麽又讓你小子給贏了！”
“你小子該不會作弊吧？”
聽到二人的話，矮胖男子撇了撇嘴：“願賭服輸，你倆可別不認賬啊。”
說話間，他剛好抬起頭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陳陽，不禁愣了愣。
“哥們兒你找誰？”
陳陽趕緊邁步進屋，換上農村口音答道：“俺叫楊晨，今天剛來上班，李哥安排俺住這屋。”
一聽他說話，三人中一名高瘦男子忙道：
“兄弟，聽口音你也是山城子鎮那片的人？”
見陳陽點頭，那高瘦男子的臉上浮現出熱情的微笑：
“俺也是啊！俺家就住在鎮上！快來快來，坐！”
說著給陳陽搬了個板凳。
陳陽沒有客氣，走過來坐下。
從兜裏掏出煙來散給三人，他笑著問道：“幾位大哥，都怎麽稱呼啊？”
高瘦男子向陳陽介紹道：
“俺叫找趙剛，大夥兒都叫俺剛子。
你旁邊那個又矮又胖的叫劉偉，你叫他胖子就行了。
這位上了年紀的是張利民，咱們都管他叫張哥。”
陳陽朝著三人一一點頭。
張哥大概30歲不到40的年紀，皮膚有些黑，說話時帶著一點南方口音。
似乎是因為陳陽散煙的舉動很上道，他對陳陽有些好感。
一邊抽著煙，他一邊向陳陽說道：
“看你年紀不大，我就叫你一聲楊仔。我在這廠裏工作也有不少年了，楊仔你是新來的，以後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陳陽聞言心中大喜，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能找個熟悉工廠的老人，方便向他打探一下消息。
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房間的大門被人從外麵用腳踹開！從門外走進來四名穿著廠裏工作服的男子。
為首一人留著頭金色的毛寸，大耳朵腫眼泡，脖子上的紋身蔓延到臉頰，看起來一副極不好惹的模樣。
見到他，陳陽還沒作何反應，坐在床上的三人卻都嚇了一跳。
而紋身男子則是自顧自的走了上來，目光掃了掃床上散落的撲克牌，咧嘴笑道：
“呦，哥兒幾個，玩著呢？”
“啊？啊……睡覺前閑著沒事……玩……玩會兒。”
老張看起來對紋身男子十分畏懼，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旁邊的胖子也跟著賠笑道：“磊哥，您有事？”
說著，掏出根煙遞過去。
看他煙便宜男子嫌棄的沒接，目光在屋子裏四下打量著，他口中緩緩道：
“我聽說咱們樓來了個新人，專程過來認認。”
說著話，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了陳陽的臉上。
“就是這小子對吧？”
“沒……沒錯。”坐在陳陽身旁的剛子點了點頭，隨後一推陳陽肩膀。
“楊晨，這是磊哥，快叫人！”
“磊……磊哥……”陳陽跟著點了點頭，故意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被叫做磊哥的紋身男子盯著陳陽，隨後咧嘴笑了笑。
“嗬嗬，楊晨是吧？看著像個懂事的。記住了，這棟樓裏我是老大，以後見著老子記得孝敬著點。”
說著，他從陳陽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了剩下的大半包煙，揣進自己兜裏。
“人也認完了。走吧，哥兒幾個。”
擺了擺手，磊哥帶著與他隨行的三名男子離開了404號房間。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陳陽微微皺眉，轉頭朝身後鬆了口氣的三人問道：
“這孫子誰啊？”
胖子嚇了一跳，急忙用手捂住了陳陽的嘴。
“小聲點！萬一讓磊哥聽到了，你小子今後就別想好了！”
旁邊的老張解釋道：
“馮磊是咱們廠裏的地頭蛇，就算是組長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
還好你剛才沒和他起衝突，上次就有個人不服馮磊，結果中午去廁所的時候被他用棍子打斷了腿。”
陳陽的眉毛跳了跳，驚訝道：
“這麽囂張？廠裏就沒人管管他？”
聽到陳陽的話，三人對視了一眼，皆是歎了口氣。
“誰能管？咱們廠區的經理馮濤是他親哥！你要是敢去找上級告狀，包你今後沒有好果子吃！”
拍了拍陳陽的肩膀，老張語重心長的勸道：
“總之以後見到馮磊記得躲遠點，躲不開就裝裝孫子。
反正正常情況下他最多就是占你點便宜，別惹到他就沒什麽事，權當是交保護費了。”
老張說完，旁邊的胖子和剛子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陳陽卻覺得有些滑稽，想不到如今這年月居然還有這種人存在。
但是想起這間工廠的主人是王德財，他也就不感到有什麽意外了。
對於馮磊這個人他沒放在心上，隻當今天的事情是一件小插曲。
可此時的陳陽卻並不知道，很快他便再次與馮磊打上了交道。
而且這一次，就不像今天這樣容易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