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離別
陳家的車隊是下午走的。
臨走前，陳昇又和小蓮見了一麵，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事情，心裏終歸是舍不得小蓮。
青梅竹馬的兩人生活了這麽多年，笑裏有ta，哭裏有ta，彼此的世界都習慣有了對方的影子，如今突然要分隔兩地，難免惆悵縈胸。
許是磨蹭的時間長了，於成輝已經遣人來喊了，陳昇也不好意思讓所有人都等他，隻得狠下心道別。
“時間差不多了，得走了。”
陳昇抱了抱小蓮。
在最後緊緊的擁抱裏，陳昇才意識到不隻是麵容，眼前小丫頭的身材也開始變得窈窕，軟軟的抵在自己的胸膛，給陳昇帶來了從沒體驗過的奇妙感覺。
這種意外的觸感是陳昇從未有過的，以至於陳昇是近乎慌亂的鬆開了手。
也是在這個時候，陳昇驚覺再叫小丫頭已然不太合適了。
而小蓮看著身前的俊朗少年，一時間亦是百感交集。
不隻是身高和外貌，不知何時起，少爺的眼睛裏也多了很多年幼時不曾有的東西，小蓮不知道是什麽，隻是覺得他的眼睛變得更加明亮，眼神變得更加厚重，也更加的迷人。
少女的成長路上一直有他，現在分離在即，像是硬生生將兩人扯開一樣，這其中滋味讓本就感性的小蓮霎那間紅了眼眶，有種隨他一起前去的衝動，但她知道少爺是去做正事，她不能再和以前一樣，像隻小跟屁蟲一般跟著了，會耽誤少爺的，自己要學會懂事。
於是她拿出隨身的荷包，從裏麵拿出一個小香囊，遞給了少爺，聲音哽咽，同時又有些小心翼翼：
“少爺，這是小蓮親手做的，也求祇園寺的大師開過光了，帶在身邊可以受菩薩保佑，遠離災禍。”
說完，眼神希冀的看著陳昇。
陳昇心都要化了，他看著小香囊上穿了一根線，便微微矮下身子，笑著說道：“小蓮幫少爺戴上吧。”
小蓮有些驚喜，連忙親手幫陳昇戴上。
她不知道向來不信這些的少爺今天怎麽會突然接受，她甚至已經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了。
陳昇捏著這個小香囊看了看，小香囊不是很精致，甚至有些簡易，上麵隻是繡了一朵紅色的梅花後再無他物，不過單單因為是小蓮送的，他就喜愛的不行，最後收進了衣服裏，貼著自己的胸膛，笑道：
“戴著就感覺小蓮在身邊一樣，真好。”
“少爺喜歡就好。”
小蓮明明紅著眼睛，但笑容比起以前似乎更明媚動人。
陳昇想再說什麽，但瞥到於成輝派來的人都快急得滿頭大汗，這才狠心的將嘴裏的話咽下，開始道別：
“這次真的走了，小蓮不用來送少爺了，少爺不喜歡這種送人和被送的感覺，顯得過於愁苦了。”
陳昇擺了擺手，拒絕了小蓮的相送後，腳步匆匆的出了陳府。
臨出門前他下意識一回頭，就看見飛舞飄揚的落葉中，一道熟悉的倩影正駐足癡望，在那一片金黃色的“沙沙”聲裏，顯得落寞而又孤獨。
“小蓮.……”
陳昇喉嚨滾動了一下，眼中終於是有了熱意濕潤。
任憑他再怎麽假裝瀟灑，終究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啊.……
他擦了擦眼角，最後依舊殘忍的一轉身，將那個常伴自己身邊的小貓拋在了身後，深怕自己一慢就更加不舍得走了。
“對不起……”
他最後默默的說道，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道歉，或許隻是單純的想讓心裏好一點。
見一行人都齊了，車夫一甩韁繩，馬車開始徐徐前進。
在馬車拐過街角的刹那，陳府裏跑出了一道嬌小的身影，赫然是追出來的小蓮。
小蓮一直很聽陳昇的話，既然陳昇不喜歡這種送別，那小蓮就沒有繼續堅持，但這次實在是架不住心中的煎熬，最後還是跑到門口去看了。
可惜此時車隊已然離去，她撲了個空。
少爺……
小蓮望著空空如也的街道，終於沒忍住，蹲在陳府的門口，大聲的哭了出來。
另一邊。
陳昇坐在略微有些搖晃的馬車裏，目光凝視著車頂的黑點，久久沒有動作。
這次又何嚐不是他第一次離開小蓮呢？隻是陳家的事情顯然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他不得不將其放在了首位。
說一句現實的話，那就是小蓮什麽時候都可以陪，但陳家是真的等不起了。
人生就是不斷做出選擇和妥協的過程，不可避免。
他默默地想：
這就是現實啊……
想到了什麽，陳昇從懷裏拿出了香囊，然後盯著上麵的梅花發呆，指肚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上麵略顯粗糙的紋路。
香囊已經帶上了他的體溫，摸著有些溫暖。
他突然又想到，小蓮當初在製作它的時候，應該也是這般拿著它的，所以在這一刹那，他似乎也感覺到了小蓮的溫度，他甚至在飄渺的虛幻中，看見了小蓮在燈光下，一針一線仔細繡花的秀美嬌容。
怪不得，怪不得前一段時間小蓮的黑眼圈有些重，還總是擋著指頭不讓他看，原來症結都在這兒……
“笨丫頭……”
陳昇喃喃道，鼻子酸酸的。
這還是他現在自己能想到的，小丫頭以前肯定還為他做了更多的事，整整四年時間，足夠她默默的付出很多。
小蓮從來都不是愛張揚的性格，她已習慣了在背後獨自奉獻，所以她根本就不善於跟少爺邀功，有時候偶然被陳昇知道了一些事，她也隻是彎著眉眼憨笑，沒有過多的沾沾自喜，仿佛這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太傻了.……
陳昇吸了吸鼻子，然後將香囊湊近，貼在自己的臉上，忽然鼻尖拂過熟悉的香味，這令陳昇頓感驚訝。
這香囊竟然沾上了小蓮身上的味道，不知道她是如何讓自己的味道存在上麵的……
不過這也挺好。
陳昇釋懷的笑了笑，沒有去過分追究——他本身就不是喜歡沉浸於傷感的人，須知短暫的分離是為了更好的重逢，況且小蓮的這份禮物確實是意義過大。
因為就好像她真的在身邊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