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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大雪

  鄭曰仁擺手,也是一臉不解:“王大人是個管兵的,賬也算不明白,反正隻說這位張大人雖然在陛下那邊沒什麽名望,但是在隴右那兒人人都誇的。”


  他二人正想就此多探討幾句,忽見女皇領著眾臣往外走內侍來報,外頭雪停了,正巧又到子時,大家就一起去看煙花。


  今年的煙花跟去年比沒進步就算了,庭悅甚至覺得還退步了不少,去年還能見條火星子往天上竄,這回隻到頂才能看到一點亮星。


  劈裏啪啦的爆竹倒是和去年一樣響亮,女皇估計這麽多年也聽膩了,就問底下人有沒有願意同去梅園看梅花的。


  眾人自然是附和,庭悅不自覺地被人群往前拱,她使勁將鬥篷緊了緊。


  梅園裏頭全是紅梅,女皇正拉著幾位大人在那頭作詩,庭悅兀自找了個角落,小心問菊意:“菊意,你說,我攀一枝簪在頭上,陛下不會怪罪吧?”


  “誒呀,這可是宮裏的梅花,姑娘您攀一枝多顯眼啊,奴婢給您摘朵別耳朵上,別人看見了說是落花不就成了!”菊意在庭悅的教導下真是越來越聰明。


  庭悅連忙小心地摘一朵小小的紅梅,將自己的鬥篷連著的帽子放下,示意菊意幫自己別上,忽然腦袋一暖,聽見陸雲起悠悠的男聲:“總算讓陸某找著樓小官人了。”


  庭悅正想扭頭給他來一拳,他用勁扶住她的腦袋,平穩地說:“莫亂動,我給你簪。”


  她忽覺頭頂齊整的發髻略動兩下,又穩當著,菊意一下子結巴了,就著月色咽了口口水:“姑娘,陸小爺給的這支簪子真好看啊。”


  “啊?”庭悅連忙伸手去摸,她對什麽金銀珠玉的鑒賞能力實在一般,摸不出個大概就想把頭上的簪子拔下來瞅瞅。


  陸雲起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莫動。”


  “就動。”她不甘心地試探著繼續去碰簪子。


  他握緊她的手掌,俯下頭輕道:“夜裏回府再看吧,這簪子是我送的及笄禮,很襯你。”


  陸雲起的聲音伴著冬日的水汽,他輕輕地將庭悅的帽子戴好,伸手擁過來把鬥篷緊了緊,此刻筵席已散,賓客們可以家去了。二人就順著梅園的小路,往宮道上走。


  “桃子說你及笄那日家裏有親戚鬧事,可還好?”他說話時白氣不斷地往上升騰。


  庭悅點點頭,又搖搖頭:“左右不過是幾戶人家為著我的婚事吵架,鬧開來撕破臉,反倒安生些。”


  他微頷,正想說幾句什麽,忽然對上梅花盡處範守讓那張被風雪吹得鼻尖通紅,眼裏泛光的臉。


  庭悅一愣,不自覺地將自己與陸雲起分開些許,道:“守讓姐姐還沒和範大人回府嗎?”


  範守讓快速地對著他倆做禮,眼眶微紅:“二位大人好……陸小爺,家父說您過兩月就要北進了?”


  庭悅自知妾訴衷情不管郎有沒有意總之電燈泡不適合出現,麻利地拽住菊意的手往遠處走了兩步:“今日風雪緊,樓某就先回去了,陸小爺和守讓姑娘好聊,好聊。”


  “樓官人。”他往前傾,握住庭悅的手,“略等等,我瞧著一會風雪又要起,我稍會兒送你回去。”


  “啊?”庭悅懵懂地回頭,手被拉過,不由得往他那邊竄了竄。


  她尷尬地撞上守讓將將要哭的眼眸,訕笑著給她找台階:“守讓姐姐可是來找我的?”


  範守讓眼波流轉,深深地望著陸雲起:“陸小爺,父親說此次大軍前往龜茲,若快些兩年就回來了,慢些不過三年,我在京中……歲月雖蹉跎,隻是兩年三年,我……我等的來的……”


  庭悅被這大膽地說辭驚住,懵懵地抬頭看他,如此大膽地表白,守讓姑娘長得也端方婉轉,這還要啥自行車啊,陸雲起你從了人家算了。


  陸雲起用勁掐了一下庭悅,聲音冷清:“陸某人品行事,與崔家教導的清貧鴻儒出入過大,擔待不起範家大姑娘的如此真情,女子歲月催老,範姑娘更當自尋良人。”


  說完,他手臂微微攏住庭悅的鬥篷,引著她往前走。


  她想回頭安慰人家守讓姑娘,被他用力擁住,連帶著腳步不停地往宮道走。


  “範夫人和你母親是表姐妹,按理說,你們應當是很相配的。”庭悅努力將鬥篷鎖住自己的脖頸,風雪越來越大,有些冷。


  陸雲起示意後頭的菊意將自家姑娘擁住,慢吞吞地往外走:“相配不相配都是虛的,範姑娘與陸某不是一道人。”


  庭悅自覺他這話說的意有所指,哦了一聲,隻是如今風雪欲來,她不由得擔心:“你送我回去,回來宮門都已下鑰,禁衛府是住不得了,你回京郊大營住嗎?”


  他輕輕敲了下庭悅的腦袋:“回京郊大營?一會晨起又要進宮賀歲,時辰都用在馬上了,陸某隨便找個客棧小憩就成。”


  “那怎麽行?”庭悅吃驚,“今日是除夕,怎可宿在客棧?”


  陸雲起微微挑眉:“有何不可?陸某孤單影隻,每年的除夕都冷清得很,宿在客棧還有些活泛氣。”


  庭悅默然,他如今在京裏,與魏國公陸家兩方各自不願沾染,與他血緣關係最近的那位就是女皇。他上京這麽多年,似乎也習慣這般看似順風順水實則寂寥的日子,不由得歎口氣:“明年此刻我們該在龜茲喝葡萄酒了,屆時軍中定有宴席,段將軍、楊將軍都在,也熱鬧。”


  陸雲起淡淡地掃她一眼:“若那時真能大破龜茲,你也要陪我喝一杯。”


  庭悅笑起來:“好。”


  “對了,陛下可是要你去甘州見見那位張若智?”馬車上他冷不伶仃地冒出一句。


  庭悅點頭:“是,我瞧他前些年在吏部的記錄,他是個悶頭幹事的好官,你是不是也想見見?”


  陸雲起點點頭:“我和楊將軍調了個地方,正好順路陪你去甘州見見張司戶,他以百十人就能將在崖壁上的匪窩給打下來,若是可以,做個將帥也是行的。”


  “張司戶如今起碼是知天命的年紀,再要他騎馬上陣,你也忒強人所難了些。”庭悅狡黠地一笑,窩在菊意懷裏笑嘻嘻地看他。


  陸雲起搖搖頭,道:“廉頗老矣,尚能進飯,有領軍濟民之才的,隻剩下一口氣也要爬起來為國盡忠。”


  外頭風雪不止,庭悅自覺雪片打在車頂上都有簌簌的聲音回響,沒有光亮的馬車裏頭,他們之間隔著二十來寸的漢界楚河,反倒覺得自己與陸雲起拉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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