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程家越桃
穿過來六年,庭悅還是碰上了每一個穿越女必將經曆的才藝展示環節。
她輕咳一聲,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自抬身價的好機會:“我自小在交州被父親充作男兒養大,詩詞文章寫得也狂放,怕是入不了姐姐的眼。”
守清的眼睛忽然亮了亮:“充作男兒養?那你們暮春時可否會跟著先生去外頭行盥禮?”
她說完這句,正對上姐姐守讓有些責備的眼神,立刻噤了聲。
庭悅端了酒盞嚐試著像應先生那個文人飲酒般吞了一口,淡笑道:“自然是會的,不過父親總要先囑咐哥哥們要多看護些妹妹。”
“樓家妹妹真是見多識廣,想來到了京裏頭,覺得有些拘束了吧。”守讓放下手裏頭的杯盞,用帕子輕輕壓了壓嘴角。
不拘束不拘束,跟你聊天才是真拘束,庭悅有苦說不出,隻好繼續扯:“倒也還好,左右下個月也要去官學了,今日來不過是散散心,後頭怕是要被父親母親鎖在家裏,一日都不能懈怠地備考了。”
守清露出羨慕的神色,想說些什麽,又看看姐姐,把話給憋了回去。
程越桃在旁邊聽的昏昏欲睡,拿著筷子一戳一戳地攪著自己的帕子,總算找到插嘴的機會:“悅姐姐你是充作男兒養大的?那你哪天跟我爹去說說,我也想跟我的那些哥哥一樣養。”
庭悅笑著去捏她的鼻子:“人都說窮學文富學武,你要真被爹娘當男兒養,卯時就得起來耍刀了,到時候可別哭!”
一時間,幾個小姑娘都笑了。
程越桃見庭悅吃的差不多了,就爬下凳子她和範家的兩位姑娘告別,拉著庭悅的手拽去屏風另一邊幾位夫人那裏。說是要領著庭悅去自己的院子裏看書。
周氏高興地嘴巴都合不攏了,拉著庭悅的手跟幾位夫人們不停地誇:“誒呦呦,這才是樓家姑娘的妙處呢,我家越桃多強的性子,誒呦呦,樓家姑娘一來,你看看,都曉得看書了!”
說完這些,她又使勁握住庭悅:“我是不指望我家越桃跟你一樣靈光的,隻求她稍微安分些,可全靠你了。”
庭悅不由得被周氏這番重托所感動,不由得點了點頭。
“誒呀,母親你討厭死了,今日女兒生辰,可還揭我短呢!”程越桃撅起小嘴,“悅姐姐快和我去後頭吧。”
總算走出了廳堂,程越桃拍拍自己的胸口:“我就和你說吧,誰能比範家的姑娘還厲害,守清姐姐還好些,守讓姐姐就跟一尊菩薩似的,不曉得的還以為她明日就要飛升做仙人了!”
“人後頭還是莫要議論她短處了,我瞧著守讓姐姐是快議親了吧,她這麽端方的人,想來是能做一門宗婦的。”庭悅垂眸。
“崔家女挑婿嚴苛得很,何況範大人官又大,幾位夫人都搶著要的。”程越桃雖是天真爛漫的年紀,然而說起京城裏頭的兒女婚嫁,就像是吃飯喝水似的簡單。
“範夫人就未曾說過要挑一個怎樣的女婿嗎?”庭悅好奇地發問。
程越桃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庭悅:“這種事我怎麽曉得,不過我和你說,明年起兒就要入禁衛營了,我爹說陛下讓他直接去左右千牛衛報道……”
“千牛衛?那可是好地方啊!”總算溜達到了程越桃住的小院子裏,庭悅隨手自己倒了茶,坐下來猛喝了一口。
千牛衛可以說是我朝十六衛裏頭最有最有排麵的了,說白了就是陛下身邊的帶刀親衛,雖說官不大,但卻是真真正正能和陛下說上話的,許多官員還會背地裏頭巴結。
程越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奪過庭悅手裏頭的空茶盞:“你別喝水了,快隨我到前頭擂台那兒去看看起兒,你不是後頭就要去官學了嘛,又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跟他見一麵。”
她伸手拍拍庭悅的衣裳,拉著她的袖子左看右看,癟癟嘴,抄起自己妝台上頭的口脂給庭悅抹上,這才滿意地扯著庭悅繞路往前麵走。
“現今安南那邊跟我們的關係一直不大好,所以陛下才沒挑明陸雲起的出身,想等他自己闖些門路再封賞……”程越桃將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這是我爹猜的,他說話也沒個準的,你可別先透露了。”
庭悅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就當你跟我講八卦了。”
“所以啊,不管怎麽樣,反正起兒他八成就要變成那什麽,就那個乘龍佳婿,你還不得抓緊著點。”程越桃使勁地拱著庭悅往前走。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庭悅將手抽回來,一臉正色地說:“越桃妹妹別打趣我了,我和,我和陸小爺清清白白的,若真要說也不過是昔年機緣巧合一起論過詩下過棋的萍水緣分,實在不是你想的那樣。”
程越桃一臉無辜,隨即捧著肚子大笑:“悅姐姐你在想什麽呀?我的意思是你們一個在京城,一個在交州,見不著麵還有信要寫呢,後頭你們是真見不著麵也寫不了信了,不如就去見見?”
庭悅被她這個話術弄的暈頭轉向的,忽然又想到了喬嬤嬤,總覺得有些可疑,還是要與陸雲起說清楚了才放心。
程越桃見庭悅的心思有些動搖,當下心領神會地領著她往前走。
“你放心吧,喬嬤嬤的事情屆時就說我喜歡她梳的頭發,你就把她送給我了就成,離晚上的正宴還有一個半時辰呢,夠你和他聊的。”程越桃眨巴眨巴眼睛。
陸雲起正在擂台處耍槍,看見庭悅跟著程越桃來了有些納悶:“你二人不是去正席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程越桃從懷裏掏出一本話本,輕輕拍了庭悅一把,自己噠噠噠地跑到廊下看本子去了,留著她對著陸雲起大眼瞪小眼。
方才來的時候時間緊湊,且他倆一直在聊喬嬤嬤的事,此刻才算是能正正經經地敘敘舊。
起先庭悅隻覺得他個子長高了,實在沒想到有長得這麽高,他倆得一個仰頭一個低頭才能把眼神完美地對上。
陸雲起這些年大概是夥食不錯,隔著衣服也能見他的身形比以往健壯許多,他隨手拿了個汗巾子擦臉上的汗,身上散著淡淡的腥汗味道。
庭悅摸了摸已經仰著頭已經發酸的脖子,指著那個擂台的台階:“那個,那個,我們坐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