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宅鬥失敗;庭悅送香
樓修遠心裏頭鬱悶得很,他當然明白吳聖手的意思,若非有人故意,那通正道長還真能手眼通天似的算出來老太太有倆兒子和各自的生辰出來?
庭悅此刻和白姨娘站在了上帝視角,怎麽想都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孫姨娘。
可樓修遠畢竟是樓修遠,他頭一個責怪的居然是俞氏。家裏頭老太太莫名其妙地被一個江湖騙子牽著鼻子走,你這個當家主母做什麽去了。
俞氏氣得火冒三丈,咬著牙齒跟夫君說:“老太太吃那藥就是巴望著我遭報應!我還上趕著過去看她不成!”
現如今她女兒要入東宮,腰板子都比之前硬了許多,諒他不敢拿自己怎麽辦。
庭語雖有段時日總往常熙堂跑,可卻除了偷偷摳了一點藥丸子下來沒找著什麽,隻七拐八拐地對父親提了幾句:“每回孫姨娘勸祖母少吃些發物,祖母就賭氣般吃得更多。”
樓修遠氣急敗壞地去找孫姨娘,沒想到孫姨娘一身素服身波婉轉地抱住他的腿就哭。
什麽奴婢沒用,沒能勸得住老太太,奴婢也曉得吃那些玩意不好,是奴婢沒本事,老太太自己跟自己賭氣,老爺您平日裏頭又忙,老太太雖做的不對,隻是心裏頭還是想著咱們一家子的。
一大堆話顛三倒四地全湊在一起,從哭著撇清自己為開頭,到拐著彎地反客為主指責樓修遠你這個當兒子的不關注自己親娘不孝順。
樓修遠被她的話術弄的暈頭轉向的,再加上他這些天一直被俞氏催趕緊給孩子們找個先生,再不找孩子們每天呆在自己房裏玩,功課都荒廢不少。
於是這事居然就這麽囫圇著當作老太太不小心被江湖神棍擺了一道過去了。
庭悅被白姨娘和庭語當作局外人,她們心裏頭在想什麽也不跟自己說,她隻大約猜測庭語要難過地傷心一場了。
樓修遠在外麵幫孩子們找代課先生,眼見著又是年下了,再過倆月庭祺就要入東宮,庭悅收集了今冬的甘蔗渣滓,再加上早就備著的荔枝殼與梨皮陳皮,做了四棄香帶去了銜蟬居。
庭祺近些日子被俞氏關在房裏學規矩,總算接到外頭妹妹來拜見的消息,大歎自己能夠摸魚了,立馬興奮地來迎。
“ 母親說姐姐這些日子忙得很,我挑了這時辰來,嬤嬤不會怪罪你吧?”庭悅見庭祺後頭站著個嬤嬤,連忙對她行了個禮。
那嬤嬤倒是溫和地笑了笑:“無妨的,奴婢也曾是姑娘家,且你家姐姐本就規矩學得極好,這幾日不過是在繡衣裳罷了。”
庭祺拉著庭悅的手到了內裏隔間坐下,伸手使喚自己的小貓雲圖跳到自己懷裏,還拉著庭悅的手往雲圖身上摸:“你快摸摸它,等我帶它去了東宮,你是想摸也摸不到了。”
雲圖一直是個傲嬌的性子,耿著脖子不讓庭悅碰,還張開嘴試圖啃她的手。
庭悅乖覺地將手收回去,笑道:“雲圖也就對姐姐有個好脾氣,我今日來,是正好這些日子甘蔗也落了市,特特做了些四棄香來送你。”
所謂“四棄”不過就是吃去不用的荔枝殼、甘蔗滓、梨子皮和陳皮,佐上棗核、鬆子球等物所製。
過程也簡單,將這些東西全都研磨成粉,而後再搓成香丸,曬幹保存。
庭悅接過金芽遞過來的兩個漆藍銅盒子,先打開一盒頂描著牡丹的給庭祺聞:“這是我照著書裏頭的章法規規矩矩製的,雖說東宮裏頭怕是連龍涎香都有,不過文人清骨,姐姐帶這些過去也好擺一擺款。”
庭祺拍著手說好:“都說你姨娘當年是管香料的,想來你做的香不錯。”
樓家擺的是百年書香世家的款,走的自然是清貧風雅的線路,文人清骨,配的便是四棄香,彰得是雅人雅量,樸素成簡。
庭悅又拿了另一個銅盒,打開前還特特意意提醒庭祺:“姐姐可捂著鼻子些,這一份香丸可熏得很。”
果不其然,盒子一打開,一股膩得發臭的香味衝出,庭祺連忙捂住鼻子,雲圖嗅了一口,喵喵大叫兩聲, 還幹嘔了一下,飛也似的跑了。
庭悅連忙叫人把一個紫蓮銅香爐拿上來,夾了一顆香丸丟進去細細燒著,而後微笑道:“姐姐再聞聞。”
庭祺湊過去用手扇聞,驚喜道:“是荔枝香!甜膩膩水嫩嫩的!你怎麽調出來的。”
庭悅笑道:“我曉得姐姐在江陵待的日子比交州多得很,隻是妹妹那時候小,不大記事,於我而言,咱們雖是四明人,卻更像交州人似的,姐姐又最愛荔枝,去了長安,怕是這輩子都吃不著了。”
庭祺見庭悅這麽說,自己也感傷起來,輕輕歎了口氣:“我曉得的,原先接了聖旨,總覺得還有半年才上京,半年,多久啊,現在想想也就一晃神。”
“左右父親也馬上要入京,想來姐姐在東宮裏頭,咱們機緣巧合,還是有見麵的時機的”庭悅過去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見她的情緒好了些,庭悅介紹道:“姨娘那兒還有些她一直寶貝的新州香,聞起來甜絲絲的,佐著那玩意配了許久,才弄出來這麽一盒子聞著臭燒著香的,就送給姐姐,拿它來解相思吧。”
庭祺淚盈於睫,小腦袋磕在庭悅的肩頭,微微抽泣地喃喃著自己的緊張與害怕。
庭悅撫著她的背安慰:“東宮又不是虎狼窩,姐姐又不是個傻子,她們才要害怕,誰家姑娘有我們樓家的幾個姑奶奶厲害!”
庭祺破涕為笑,拿了帕子就要追著庭悅打。
庭悅連忙告饒,夜裏趁著還沒過年,仔細想了想還是給陸雲起寫了封信,想托一托他明年姐姐入東宮,他在京城裏頭能否打探些消息出來。
信寫完,庭悅迷迷瞪瞪地意識到他一個在國公家借住的世家少爺,能打探些什麽東西出來,自己也不是什麽緊要人,這也不是什麽緊要事,微微歎口氣,就著燭火將信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