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換個角度想
靈玄依舊是搬了張凳子坐在她床前，聽她吩咐院子裏的人守好院子，沒聽到她開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笑道：“又想跟我說什麽現實與夢境？”
鳳離默了一下，道：“昨天晚上我都聽到了。”
靈玄沒有接話。
她又道：“我覺得很奇怪，那些事情隱約與我現實裏的經曆相似，但我卻沒有這樣的記憶。”
她的表情有些困惑，但顯然沒有要他解答的意思，大約是覺得他也不會知道。
靈玄微微笑道：“以前你跟我說過，在你的夢境，有許多與你現實中相同的麵孔出現，身份地位名字可能會有不一樣，但臉是你熟悉的。”
“是。”
“現在呢？”
“現在？”鳳離認真想了一下，蹙眉：“好像出現了很多生麵孔。”
“疼痛和冷熱還是感覺不到嗎？”
“是。幸好沒感覺，不然這次我怕是撐不下來。”
靈玄一頓，道：“將軍和安王都派了人去查你的過往，這幾天估計還會有很多消息傳回來。我猜，那些消息跟你所說的現實裏發生的事情還是會有很大的重合可能。”
“為什麽？”這正是鳳離不能理解的。她不過是做個夢，怎麽還把現實裏所有的痛苦全部照搬進了夢境呢？就算夢境不可控，也不能這樣完全失控吧？
“上次你從西山上下來，接受了身邊人的好意和照顧，其實是因為你的潛意識裏選擇了這一邊。我的想法是，這個夢境確實是你創造的，但你一開始還抱有太多不確定，對於是否要留下來極為猶豫，所以夢境沒有什麽變化，你對過往的設定也沒有什麽概念。但是當你決定要過完全不同的人生的時候，這個夢境開始發生偏移，在你無意識的操控下，你身邊所有的事情都會現實化或者合理化，這其中就包括你現實裏的過往融入這夢境之中。”
他說了一大段，有些用詞還是上次鳳離說給他聽的，但鳳離現在卻聽得有些糊塗：“能不能說得好懂一點？”
靈玄覺得她現在這懵懂的樣子著實可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意思是你喜歡這裏的人和事，喜歡自己有親人朋友，所以無意識的將夢境世界變成了現實世界。這裏，就是你的思維創造的世界。從此以後，你不能再說它是夢了。”
“我，創造了這個世界？”鳳離不敢相信。這設想也太大膽了。
“這裏將是你生老病死的世界，以後要過成什麽樣，都由你。在這裏，你有愛你的親人和朋友，不再是孤單一人，你曾受過的那些傷害都結束了。以後，你隻要做你自己就好。”
他直直地盯著她：“鳳離，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嘴裏的現實隻是一場夢，而你說的夢才是現實呢？”
鳳離呆住了。還，還可以這樣想嗎？
靈玄低低的笑了：“這些天你一直在哭，我知道你陷入了夢魘。可是鳳離，你為何不把那些都當成一場噩夢？現在夢醒了，沒有人能再傷害到你，你也沒有生病，一切都很美好。”
這些話讓鳳離陷入了沉思，他說得很有道理。
見她又發傻，靈玄敲了一下她的頭，道：“對了，以後你說夢話的時候還是少喊點我的名字吧，不然有些人怕是要對我動手了。”
“我那是一個病人對醫生的依賴。”鳳離很正經的道。
“你不是病人，我也不是醫生。不過，你要是又想不開了，歡迎你來靈照寺找我。”
靈玄說著站起身，道：“我看你精神恢複得差不多了，也該回去了。”
鳳離略有些失望：“就回去嗎？那山上風景雖好，但呆久了也沒意思。”
“山上清淨。”靈玄沒有多說，跟她道個別就走了。
鳳離靠在床上默默的思索著靈玄說的話，若真如他所言，那她或許真的能從那些噩夢中解脫出來。她看著自己纖弱的手指，好不容易養回來的一點肉又掉得差不多了。回想著這幾個月的點滴，她得承認，身邊的人一點一點溫暖了她的心。都說在感情裏，愛你的會把你寵成孩子，不愛你的會把你逼成超人，這不僅是對愛情而言，所有的感情都是如此。
她忽然笑了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當受盡折磨的鳳離死了，那個被抑鬱症折磨的鳳離是她的前生。現在的她，真正是鳳家的大小姐，是一切還可以重新來過的鳳離！
南謹行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的笑容，明媚得像是夏日的陽光，能驅散一切黑暗。他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的笑容，仿佛往日的陰霾盡散，沒有一絲沉重。
他輕輕叫道：“阿離。”
她帶著笑望向他，一瞬間，那笑微微收了一些，隻是依舊很甜，甜得他的心都要化了。
本來他是聽說鳳離把人都遣開，單獨和靈玄談了很久的話才急急趕過來的，現在那些想要問的話都散了去，他隻想就這樣看著她笑。
許是他盯著她的時間久了點，鳳離疑惑道：“殿下，您有事嗎？”
南謹行回神，走過來，在床邊坐下，道：“沒事，就是來看看你。”他一頓，又道：“你前些天不都是叫我名字的嗎？怎麽突然又改口了？”
鳳離隱約有些印象，笑道：“那時候神智有些不清醒，倒是讓殿下受累了。”
他忍不住道：“那你怎麽對著靈玄大師就是直呼俗家名字呢？”
她怔住了，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總不能說是因為她把靈玄當成了心理醫生吧？
見她無言，他心底裏便有了些氣，酸澀得很，道：“算了，你好好養傷吧，我還有事。”說完就要走。
鳳離忙拉住他的衣袖，道：“能不能先別走？我這睡了幾天，也不知道這次的案子怎樣了，您跟我說說唄。”
“那你以後私底下叫我名字。”南謹行有些小氣的道。
她忍不住笑：“好。”左右她以前都是直呼人名的，正好她也不習慣這種文鄒鄒的相處方式，累得很。
“先叫一聲。”
“南謹行。”她從善如流。
南謹行糾結了一下，道：“叫全名有些生疏，你看，我叫你阿離，要不你叫我阿行，怎麽樣？”
她蹙眉：“這個，會不會太僭越？”
“沒事，隻是私底下這樣叫而已。”
“好吧。”
“叫。”
鳳離臉微微紅了一下，感覺他這個字讓人想得有點歪，扭捏了一下，她道：“阿行。”
南謹行眉目舒展開來：“這就對了。”
“現在可以跟我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了嗎？”
說到正事，他正了臉色：“前些天明澤收到你的消息的時候，立刻安排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跟隨你留下的蹤跡追過去，隻是沒想到別莊外有如此厲害的陣法。他知道我認識一個奇人精通陣法，便讓人暗中告知於我，讓我把奇人帶過去。我們花了一天時間才破解，進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你身邊的人，她們先一步找到了你的下落，就帶著我去救你。路上她們兩個被絆住，我帶著明天去石室。還好我們去得及時，不然怕是······”他隻要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就全身發冷。
“玉雪呢？”鳳離記掛著那個小姑娘。
“她被困在了陣法裏，陣法一破我們就找到了她，派人將她悄悄的送回了家。”
“她沒事就好。”她鬆了口氣。
南謹行輕輕歎口氣，道：“阿離，以後不要再做這些危險的事情了。我知道你是想幫明澤，可你也得先顧著自己，怎能如此莽撞！”
這是關心她嗎？
鳳離眼睛彎了彎，道：“我知道的。隻是出了點意外，我沒想到那個什麽老侯爺會在那裏，還看上了我。我還以為他們會把我關幾天再說呢！”
說到這件事，南謹行就壓抑不住殺氣：“這次我不讓老明靖侯死無葬身之地，我就不信南！”
“老明靖侯？”鳳離沒有印象。
“老明靖侯叫張清明，他祖父是輔佐我皇爺爺上位的功臣，為表皇家重視被封明靖侯，世襲罔替。張清明的兒子張宗安五年前承襲了爵位，繼承了侯府，而張清明則深居簡出，很少與人打交道。外人都以為他在家修身養性，頤養天年，沒想到他竟暗中建了個別莊，幹起了拐賣婦女的勾當。這些年，經他手送進京中各達官貴人府中的女子多達百人，其中京城和外地的官家小姐占了十分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