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是來看熱鬧的
許天沒說話,依著洗手池仰頭看著那女人,無驚無喜。
“我在光頭佬反應過來以前跑不完黑瞎子島,過不了境。黑瞎子島上也都是老毛子,他們跟伯力市的黑幫有勾結。”
“我先跑到了瓦西裏的地盤,那是比光頭佬更強的黑幫,控製著幾條街區,可不是光頭佬能比的。”
“我原路返回後,就躲在通風管道裏,看著他們過去過來……”
誰說女人無腦了?許天就見到一個在危機情況下,采取最冷靜、最合理的辦法避免被逮住的女人。
別小看女人的智慧,也別小看女人的膽量,更別小看女人無比寬廣的心胸。最起碼這個女人就是這樣狂。
江湖從來不缺奇女子。
在許天那個時代,整個江湖時時會有奇女子的傳聞和事實。
一個小小年紀脫離家庭,就開始混跡邊境的倒爺,不管是男還是女,都算得上是人物。
就說這女人昨晚對著許天的做法,就能看出這女人非常人可比。
一般而言,女人在被許天拒絕,做不成光頭佬交代的任務,最多隻會將實情告知光頭佬,無非是討價還價,賺點錢回國。
而這個女人,直接將光頭佬的陰謀告知許天。
把許天拖進統一戰線,再坑一把光頭佬的錢。
逃跑,有出境的直接方式,這女人卻將出境作為煙霧,誘導光頭佬追蹤。卻選擇了將所有線索指向光頭佬的對立麵,再原路返回。
這樣的腦洞,絕對不是一般人能考慮到的。
“隻能這樣,要是你覺得麻煩,我再想辦法。”
女人趴在通風口絮叨,許天一直關注著聽覺範圍內的動靜。甬道的腳步聲很輕,應該是守衛來了。許天擺擺手,讓女人閉嘴。
輕輕虛掩上衛生間的門,許天到門口接了守衛帶過來的吃食。
端著吃食愣了一會兒,才分出部分食物丟進了通風口。
在通風管道裏弄死這女人,讓她風幹在通風管道,對於許天是最穩妥的做法。
許天做不出來。
哪怕這女人活下來對於許天是隱患,許天的道義也不會考慮清除這個隱患。
她是同胞,其他理由不提,或許這一點就夠了,哪怕事實上這女人原本是害許天的,也做了拖許天下水的事。
許天整夜打坐,都在考慮可能出現的情形,考慮如何應對。
女人順著通風管道離開了,躲在某個角落等著後麵的變化。
守衛沒送來早餐。
許天打開房門,卻發現整個甬道裏的守衛都不見了,甚至甬道兩側的房門都敞開著。
拳場供養的拳手都沒影了。
許天返回去,衛生間還保持著原狀,那女人沒回來。
顧不得了,許天需要搞清楚發生了什麽。
要是這地方散夥了,自己需要另外找地方賺錢。
順著甬道到了拳場大廳。
還好,拳場還有零散的幾個守衛,拳場裏全是華商,都在清理著拳場的狼藉,甚至還有做著木匠活,叮叮當當的修理座椅。
原本都可以離境的,被那女人一個花招,都重新被光頭佬勸回來了。
這兩天估計邊境讓光頭佬關閉了。
此時的伯力市,乃至整個大俄都是這種情況,黑幫的實力強於官府。
許天的出現,拳場裏華商都停下了手裏的活,熱切的看著許天。
守衛似乎沒看見一樣,無視許天走進華商的圈子裏。
三哥那幾個人還在,很自然的迎上許天。
“小天,你沒去?”
“去哪?”
“幹仗呀!”
許天糊塗著,聽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是這樣,傳聞你看上的女人逃了,逃到瓦西裏的地盤尋求保護。”
三哥斟酌著講述,並沒有說女人是倒爺是華商的細節,也沒有直接說是陪許天睡過的女人,更沒說那女人在倒爺圈子裏相當有名。
“昨晚,馬克西姆的人追到了瓦西裏的地盤,被打個半死丟出來了。”
“馬克西姆上火了,召集了所有人,要去跟瓦西裏幹仗。”
被坑了……這是許天的第一反應。
還是小看光頭佬了,能在一座城混到這地步,還真的不簡單。
怨不得現在沒人看管許天了,這光頭佬是有的放矢。
“大白天在城裏槍戰?官府呢?”
“怎麽會槍戰?就是打架,打群架。”
“老毛子有這個傳統,十來歲就參加幹仗了,沒有不能靠打群架解決的問題。”
“再說了,伯力市也不是隻有馬克西姆和瓦西裏的勢力,雙方槍戰,死了自己人實力就弱了,就容易被人幹掉。”
三哥今天說話明顯跟前天不一樣了,真的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去看看。你們去嗎?”
三哥指了指拳場一圈零星掛著大家夥的守衛:“你也別去了,他們幹仗不允許外人參與,必須都是老毛子。”
許天不可置否,跟這些幹活的同胞示意,一個人走出了拳場。
門口的守衛見是許天,沒攔。
估計光頭佬無所謂許天離開與否,或者說不在乎許天離開。
五千美元吊著,還是一個沒身份的,女人又被瓦西裏那邊搶了,許天也隻有留在這裏。
關鍵是,欺男霸女的名頭有了,還是借著光頭佬的勢力,欺壓同胞,讓華商圈都可能排斥許天。
有點意思。
大白天的伯力市也很冷清,街麵上見到本地人,也大多腳步匆匆,麵帶憂色,讓整個城市都被一種暮氣籠罩,缺少生機。
許天懂這種感覺,當初那個時代,那片土地都是這樣的。
沒人看管,許天先繞著拳場的建築外轉了一圈,腦海裏勾勒著建築內部的結構,計算著各種路線,必須做好一切意外的應對。
打群架的聲音很亂很大,哪怕是整座城市不小,許天的聽聲辯位仍然能聽到具體方向。
人家老毛子的家事,許天不想參與,旁觀一下,看看熱鬧還是可以的。
辨明方向,走街串巷,許天很快接近了嗷嗷叫的街區。
巷子口擠著一群人,巷子外應該就是幹仗的現場。
見人多,湊過去也未必能看清,許天正準備轉身。
“黃皮猴子……哈哈。”
莫名其妙的喊了一聲,然後本來使勁伸著腦袋往巷子口看的人就轉身了,呼喝著向自己衝過來。
這是把看不上幹仗的怨氣在自己身上撒?還是說被街上的打架激發了鬥性?
當然還有一點,在伯力市出現的華人,基本都是倒爺,身上都有現錢。
不慣這毛病。
錘到第一個無聲無息,第二個發出慘叫聲了,然後,整個巷子口擁擠在一起的人都轉身了。
“幹死這黃皮猴子!幹掉恰達人!”
烏泱烏泱的就衝過來了。
這類街頭混混,還是在這樣沒人認識自己,無人圍觀的情形下,許天沒一點客氣,一點都不收著。
猶如閑庭信步,在三十多人圍攻下,一點一點推進,身後全是躺在地上哼哼的。
老毛子是真的好鬥,哪怕是許天已經顯露了彪悍的戰力,卻沒有一個人退縮,硬是讓許天把所有人全部揍翻。
街口敞亮了,許天看到在打通的十字街口,原本互毆所有人都停下了,都圍攏過來,伸著腦袋看自己一對三十的戰況。
不是幹仗嗎?停了?看自己的熱鬧?
若不是兩夥人中間有明顯的空間,若不是人群中隨處可見胖眉腫眼的壯漢,誰也看不出他們剛剛還拳腳相向。
“弗蘭克陳!”
光頭佬推開人群,趾高氣揚的走過來。
另一群人群中也走出一人,很壯,很淩厲。
“我沒有搶過你的女人!”
一對三十,都是青壯,還是伯力市一支不小的勢力,就這樣讓一個人輕鬆的挑翻了。
瓦西裏對馬克西姆可以不給麵子,這個戰力真的堪比弗蘭克陳的黃種人,瓦西裏不得不撇清自己。
“我就是聽說你們幹仗,過來看熱鬧的。”
“隻是他們……”
許天轉身找剛才想幹死自己的那群人,卻發現都已經跑遠了。
能不跑嗎?
不僅僅怕許天,更怕馬克西姆和瓦西裏。一個被伯力市兩大勢力首腦都尊敬的人,他們居然想弄死。
見身後沒人,許天笑了笑:“你們繼續,我就看看熱鬧。”
真不想牽扯什麽自己的女人,連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