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法官先生，請看這張圖表。”
之前準備好的資料瞬間投影在了法院的牆壁上，李偉豪走上前，指著上麵的圖表解釋道。
“這家幼兒園有別於傳統幼兒園，他是類似公司製的組織，最上麵是董事會，這所幼兒園的投資方和最大獲利方，當然，他們名下絕對不僅僅隻是這一所幼兒園；董事會的下方，是園長，這所幼兒園的真正管事人，核心權利的擁有者；園長的下麵是副園長，負責協助園長處理幼兒園的繁雜事物，在下麵，就是老師、保安、環衛工人、食堂工人等等最低等級的員工了。”
“而你們看，這是我在這家幼兒園官網找到的職員列表，在這所幼兒園工作的每一個人信息都登記在了上麵，在座的各位如果懷疑信息的真實性，請你們自己自己拿起手機進入查看——這裏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清楚了，我的委托人，王小姐，不過是幼兒園的副園長，負責幼兒園的日常安排、維護、和外界溝通，至於你們想象的什麽職位升降、人員調動、資金往來，等等核心權利，紛紛掌握在真正的園長手中。”
轉過身，李偉豪看著旁聽席，一字一句的問道：“試問，這樣的一個人，哪裏來的權利和力量，威脅幼兒園所有的老師和她一起犯下這樣滔天的罪行，哪裏來的權勢瞞住所有人的嘴巴，瞞過真正的園長的眼睛？”
“什麽園長，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這次，原告席的家長還沒有說話，旁聽席中的人就猛地站了出來。
“我們平時裏看到的、見到的接觸的，全都是那個王婉瓊，根本就沒有什麽園長！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
其他一時懵住了的人此刻也紛紛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孩子都上了兩年了，從來沒聽說過什麽園長！”
“怕不是臨時搬出來蒙人的吧！這鍋，甩得還真是好！嗬嗬！”
“對！你當我們傻逼是不是？啊？我C你媽，為了錢，你他媽是不是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滾下去！滾下去！滾下去！”
即便是麵對這樣聲勢浩大的征討，李偉豪臉上的表情仍然很平靜。
“是的，你們平時都沒有接觸到這位真正的園長，甚至就連幼兒園發生了性質如此惡劣的事件，在場的各位仍然不知道這位園長的存在，難道，這不足以說明問題嗎？我不可能去篡改網站的主頁，就算我用上黑客技術去篡改了，也一定會留下痕跡，我相信各位家長神通廣大，一定會有自己的辦法去驗證，究竟我的委托人是不是真正的園長，是不是掌握了真正權利，足以封住所有人的嘴的人。”
旁聽席一片喧嘩，而原告方的律師，卻突然舉起了手。
“原告方律師請提問。”
“請問，李先生。”
對麵的律師是一個留著村頭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威嚴極了，一看就是律師中的老手，經驗豐富。
“就讓我們暫時假設你說給出的這份資料是真的，畢竟我想你也不會愚蠢到用這種公眾資料來騙人，但是，這能說明什麽呢？這最多隻能說明，王小姐不是幼兒園的園長，隻是副園長，但卻根本不足以成為證明她沒有參與、謀劃虐童事件的證據！”
李偉豪背後的冷汗瞬間滴落了下來。
的確，對方的律師說得沒錯，他給出的資料什麽都不能證明，隻是能稍微混淆一些不知情的中立方的觀點，根本算不得什麽。
對方的律師還在繼續說道：
“而且對於你口中說的王小姐並沒有掌握實權的說法，我也同樣表示質疑。我們都知道，網站告示是一回事，但是實際操作又是一回事，這種事務的管理我相信工作了的人都明白，靈活性是很大的；而且家長們都反應幾乎從來沒有在幼兒園中看到園長的存在，那麽我們是不是可以假定，園長幾乎很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幼兒園呢，那麽她不在幼兒園的這段時間，難道不是副園長負責管理這個幼兒園？虐童事件，就算王小姐不是主謀，難道也不是其中的參與者之一，甚至是管理層之一？畢竟，所有的涉案老師可都是說，王小姐才是主謀。”
說著，對方的律師忍不住輕輕譏笑了一聲：“文律師，你可別告訴我，你住了一年，卻還不知道隔壁家是個殺豬的屠夫。”
他說完，旁聽席瞬間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和李偉豪剛才的狀況完全是天壤之別，隻有周瑾一個人，至始至終都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眉頭緊皺，看不出究竟是個什麽態度。
李偉豪抿了抿嘴，的確，幼兒園的權利管理這一塊的確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疑區，再加上所有涉案的老師全都堅決的一口咬定王婉瓊就是幼兒園的主事人，是虐童事件的主謀，更讓他們陷入被動。
“被告方律師？”
看他半天沒有說話，法官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的確，你的懷疑十分合理，但我的委托人說，由於幼兒園的日常工作繁忙，再加上她經常外出參加各種活動，和對園中老師的信任，因此實際接觸到孩子們的時間，也就隻有上下學接送的那一段，而這個時間段，又一般都是孩子們最不安最焦慮的階段，行為稍微反常一些也不奇怪。因此，我的委托人才至始至終沒有發現任何苗頭。”
幹巴巴的說完，李偉豪心裏也很清楚，自己這番說辭才不相信他們的人眼裏，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辯解，沒有一點真實威力。
無奈，他隻能搬出最後的救兵：“事實上，我們的董事會非常清楚王小姐的日常工作和她的品行，我們今天，也請到了董事會之一的成員，方世傑先生，他向來熱心兒童慈善事業，我想，在這個案子上，他是絕對不會說謊的人。”
原告方律師瞬間警覺的舉起了手：“法官，我反對！”
然而，法官隻是淡淡的一敲錘：“反對無效，被告律師，請帶證人上辯護席。”
之前一直坐在裏麵的方世傑，這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緩緩的走了上去。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當然，包括了王婉瓊。
可以說，她剛才一顆心起起落落，直到現在看到方世傑，才又是擔憂，又是安心的提了起來。
“法官好，我是方世傑，對於這件案子，我了解的其實並不多，但如果隻說我自己的看法的話，我認為……”
方世傑沉穩的開口，李偉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臉緊張的王婉瓊，對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王婉瓊也忍不住擠出了一個緊張的笑容。
但是，方世傑的下一句話，就讓王婉瓊臉上的笑容，徹底僵硬住了。
“我認為，王婉瓊小姐作為幼兒園的管理人，無論手中的權利究竟是大是小，身為管理層人員，身為整日在幼兒園工作、和孩子們接觸的人，她不可能完全不知情。至於究竟是主謀，是管理層，還是參與者，這就要等到進一步的證據才能確定了。”
“我的發言到此結束，謝謝大家。”
現場瞬間響起了如雷的掌聲，但是王婉瓊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
她看著方世傑那張仍然和藹可親的臉，整顆心，卻已經徹底停止跳動了。
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