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孤鸞
程子遙叉著腰，煩躁的原地轉圈。
莫淺神情淡然，沒有一絲絲波瀾，安靜的站在那裏，一如從前那般柔順。
他忽然心底一軟，她的眸中仿佛盛著兩泓碧水，溫柔恬淡，清澈見底，正是當初他一眼就愛上她時的模樣。
“莫淺，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也隻有我才能給你所有你想要的生活，你真的舍得離開我嗎？”
縱然程子遙心裏再不情願，卻也不得不開口留人，程氏服飾需要她。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以愛之名，說服她留在他身邊，為他所用。這是程子遙為了拿捏她，說過最動聽的情話。
曾經，他就是她的陽光，照亮了她童年時留下的所有陰影，從自閉的邊緣將她拯救回來。
所以，她心甘情願的被他利用，隻求他能一直溫暖自己。
“我和漫漫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的確背著你在一起了，但她是我的聯姻對象，沒有她也還會有別人的，你懂嗎？”
程子握著莫淺的肩膀，他有一瞬間的訝異，她怎麽這麽瘦了？
莫淺啞聲開口，“所以，我留在你身邊，而你永遠都不能給我婚姻，是這樣嗎？”
程子遙擰著眉頭，“淺淺你能不能也為我考慮考慮？”
“像我們這樣的豪門家族，根本不可能跟個沒有背景的對象結婚。你乖乖的待在我身邊，做你喜歡做的事，這樣不好嗎？”
“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我會一輩子照顧你，衣食無憂。”
莫淺很想甩他兩個大嘴巴，以愛之名捆綁，他還真做得出來。
“那我可以進程氏工作嗎？”她的眼底已累積出怒焰狂濤，明知道他的答案，卻又忍不住故意問出來。
她就是想以此警示自己，曾經是因何被他所騙。
程子遙沉默了許久，最終才訥訥的開口，“其實進不進程氏有什麽要緊的，設計圖在哪裏都可以畫。”
“我媽那脾氣你也見識過了，她要是知道了我們私底下還有往來，一定會找你麻煩的。”
“我總有顧及不到你的時候……”
她語氣森寒而凜冽，“所以，你媽媽來找我，你是知道的！”
“你給不了我婚姻、給不了我工作、也給不了我未來，憑什麽你就認為我一定會心甘情願的跟著你？”
莫淺將他握著自己肩膀的手扯掉，“你有你早就規劃好的人生，而我，不願意為你的人生犧牲自我。”
“愛情沒有那麽偉大，至少我的愛情沒有。”
程子遙耐心盡失，怒吼出聲，大掌攥著她細白的手腕，無論莫淺怎麽喊疼，他都不肯鬆手。
“莫淺，你今天要是敢離開我，以後就不要想有回頭的機會。背後沒有程氏的支撐，你以為你在服飾上能闖出什麽名堂？醒醒吧！”
萊恩下車，一拳照著程子遙的臉就揮了過去。
莫淺攔下了他還要繼續揮動的拳頭，對著程子遙無悲無喜的輕聲說道：“程子遙，再見！”
在我沒有能力的時候，隻能先說再見了。
用不了多久，我們一定會再次相見的。相信我，兩世殺身的仇恨，我擁有足夠的耐心。
這是一張保存得極完好的古琴，從木質到漆料，再到琴弦，都絕非現代之物，亦無修複的痕跡，是該收藏進博物館的絕世珍品。
顏北麒修長筆挺的手指，在古琴左下角的雕刻上緩緩撫過。
母親過世後，他再沒碰過琴。
一曲‘廣陵散’緩緩的融入夜色。
他斂盡慵懶，隱匿狷狂，隻餘一身優雅矜貴，清高驕傲。
古琴的音色極好，亮而不噪，柔而不虛，厚而不悶。
沐澤在門口等著，不敢打斷爵爺的興之所至。
琴音落盡，顏北麒才往門口斜過去一眼，“說！”
沐澤咳了一聲，“爵爺，莫小姐剛剛搬離了程二少的公寓，是被愛默家族的萊恩侯爵接走的，去了莫小姐兩個月前自己租下的住處。”
“嗯！”
莫淺的處境堪稱窘迫，何來這樣價值連城的一張琴？
顏北麒將古琴裝入琴盒，“好好收著，不允許有任何閃失。”
沐澤捧著琴盒上了樓，一步三回頭的偷覷著顏北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爵爺最近一段時間有點不太對勁。總是莫名其妙的笑，仍舊懶散，卻讓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今晚的事在顏北麒的預料之中，既然選定了他為目標，自然是該跟前任分手。
不知道為什麽，他隱隱有些期待。
就連安東尼那樣挑剔的人，對她都讚譽頗佳，看來月底的新秀大賽，他是該去見識見識她的本事了。
萊恩幫莫淺把東西搬上樓，沒有多留，叮囑了她幾句就走了。
莫淺一雙清澈的眼睛專注的看著她耗時近兩個月才完成的作品，現代人的審美和古時不同，成或不成，一半靠它，另一半就隻能靠運氣了。
程子遙和金漫漫不參加現場秀倒還罷了，但凡他敢動歪念，她絕不會忍氣吞聲。
七月流火。
皇家設計院的大禮堂被選定為此次新秀大賽的T台秀場，奢華而莊嚴的殿堂獨一無二，專業的舞台和設備無可挑剔。
最引人矚目的，是那些一直活躍在時尚圈子裏的大師級人物。那些入選皇家設計院名人堂的傳奇角色，包括新秀賽的主導者麗莎小姐。
百年皇家，百年傳承。
這也是麗莎小姐每一年在新秀賽上對自己的祝福。
今年是新秀賽的第65年，也是麗莎小姐90歲生辰，她從25歲開始，就和新秀賽共同成長，共同輝煌。
服飾新秀大賽門檻極高，65周年之際，來自全世界的參賽者650人次，百裏挑一。
複賽時，作品將由模特T台展示，包括服飾設計、整體造型以及配件三個部分，七位評委現場打分，最終排名以總分數的高低來決定。
臨時新設的停車場與大禮堂之間鋪了一條昂貴的手工紅毯，入場口設置簽名處。今年的冠名商是E珠寶，隻此一家。
莫淺看著‘E珠寶’三個大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