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我做錯了什麽
李由渾渾噩噩睡了不知道多久，醒過來的時候天卻依然是黑的。
她動了動腿，腳已經被包紮好了，連膝蓋上的傷也被處理好了。
窗戶被開了一點小縫，走進的時候外麵的熱浪會進來一些，但是馬上被屋內的冷氣吹不見。
她推開門，走廊的燈都被打開了，樓下客廳也燈火通明，智慧正在陪著小念玩。
李由一瘸一拐下了樓，盡量不讓右腳腳麵貼到地。
小念最先看到媽媽，迅速爬起來向李由搖搖晃晃走過來。
李由急了怕她摔倒，迅速上前，結果小念是抱到懷裏了，自己又崴到右腳了。
給她疼得半天沒敢動。
“李由！為什麽不好好躺著，你這腳不作手術就是幸運的了。”智慧趕緊過來擁住她。
李由話也說不上來，小念抱著她的脖子呆呆的看她。
“媽媽……”小念的表情看起來很擔心。
李由眼淚疼出來了，虛弱對小念笑笑，然後抓著智慧的手：“我……腳崴了。”
智慧把小念扒拉下來，二話不說抱起李由把她放在沙發上，然後打電話叫人來。
來了三個醫生，給李由正了骨，又包紮了腳踝，重新檢查了腳底的傷口。
李由湊近看了看，頓時頭皮發麻，腳底可以說是慘不忍睹了，最大的一個傷口在靠近腳掌左邊的地方，又邊陸陸續續數不清的傷口。
醫生說，她腳下一個是玻璃渣很多，零零散散不好處理，再一個是是傷口裏麵有很多泥土，混著皮肉和血水一起，很難清理，所以處理傷口的時候半個手術室都搬來了，還打了麻醉藥。
李由想想自己臥室那個幹淨整潔的樣子，不像是搬來過醫療器械的地方。
可是總感覺有什麽事情，就是反應不過來。
送走了醫生，智慧就支起來一個簡易的桌子，端過來好幾道菜和粥讓李由吃飯。
她腦袋還是懵的，看看老老實實站在自己腿邊的小念，轉頭問到：“智慧姐，現在什麽時間，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一天了。趕快吃飯，餓壞了吧。”智慧滿臉擔憂，遞給她一杯水，“先喝口水，讓胃裏暖一暖。”
一杯熱水下肚，熱熱的感覺從胃開始往四肢百骸斷斷續續延伸，身體暖了起來，那種猶如電流一般熱熱的細小的酥麻感讓她清醒了很多。
她喝了一口粥，開始吃菜，突然反應過來：“不是，姐，事情怎麽樣了啊？現在什麽情況了？”
智慧爽朗大笑，直到笑彎了腰：“早就解決了，什麽事兒也沒有了，你手機也找回來了，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請的代理律師，那麽厲害，抄襲的人被告得哭天搶地，賠得褲衩都沒了——你打開電視看看，連網上那些造謠的，都被拘留了——大快人心！”
正好是晚間新聞的時間，打開電視，也不知道陸顏花了多少錢，幾家主流媒體的經濟頻道，社會頻道，法治頻道都有關聯而不突兀的播報了“餘冠被抄襲，網民的惡意狂歡差點讓這位瑰寶藝術家翻不了身”，同時強烈抗議，嚴正譴責了想要博出位，卻沒有真才實學，通過抄襲陷害這種手段的所謂“新人藝術家”。
由此，轟轟烈烈刮起了一場網絡和娛樂圈亂象整治之風，甚至在首腦府大廳開了一場記者見麵會，主流媒體紛紛直播。
講話的人就有陸部長，陸顏的父親。
資本社會。
如果他願意，沒有這個從政的父親，這些也可以辦到。
這下父子聯手，幫餘冠狠狠反擊了那些人的同時，陸部長的政績也輕鬆添了一筆光彩。
本來這父子倆關係沒有那麽好，但是借著這個由頭，陸顏也得了很多好處，比如換幾個頻道的國際新聞就可以看到，陸氏在海外的基建工程又通過政府拿下好幾個，正大張旗鼓籌建項目，招納人才。
陸顏果然是陸顏。
智慧戳了半天手機，喜滋滋拿過來給李由看，網絡上的評論話風一邊倒，都在為餘冠說話，但是卻不是無孔不入，而是同時拉上一些類似的，有關於誠信道德，健康上網的話題一起推到公眾麵前。
這種鋪天蓋地的讓人不反感的澄清式公關，清爽而且不囉嗦，為餘冠獲得了極大的路人緣。
隻不過這種公關不僅僅是陸氏的功勞，很大一借住是接住HY在業界的影響力和關係，兩方合作，打了個非常漂亮的反擊戰。
新聞發布會依舊在轉播，記者正對著鏡頭說話，作總結，鏡頭一轉，拍到了外麵，小念突然跌跌撞撞跑過去，指著禮堂門口不遠處的鏡頭，趴在電視櫃上，扒住畫麵一腳，大喊：“爸爸！”
那是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的側麵，隻能看見他鋒利好看的下巴，白皙的側臉，他走得很快，他的身後跟著很多西裝革履的人，神色匆匆。
智慧噗嗤一聲笑了，走上前點了點小念的鼻子：“臉還沒看全呢，這就爸爸了？”
小念全神貫注看著電視那一角，直到黑色的衣角，那群浩浩蕩蕩的人消失在鏡頭裏。
李由悻悻坐回去吃飯，沒有心情和智慧解釋，笑，雖然輕鬆了很多，但是她卻無悲無喜，甚至不知道該拿出什麽表情。
“對了，摩山老師來過了，待了一會兒就走了，你要不要回個電話？”智慧問道。
啊對，還有修先生。
李由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吃完後簡單洗了下臉，精神好了不少，趕緊給摩山修打電話。
不過他沒接。
可能在忙？
各路合作商，知道她身份的一些歌手創作人都給她來了電話，好言說了好一通，李由不鹹不淡應酬了一番，然後就拒接了。
之前不是全都把約稿撤了嗎。
現在一看我後麵有了陸氏，就又開始找上門了。
利益社會。
李由到底是藝術家，她不喜歡也受不了這種。
她清醒的知道她這種藝術家在當今這種社會沒有了資本和商業的加持，西北風都沒得喝，但是這種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行為讓她很不舒服。
我知道因為抄襲事件你們都不相信我，打算和我斷絕長期以來的合作，如今影響消除後，又看到陸氏幫我狠狠反擊並加持，把自己之前的嘴臉忘幹淨，趕緊又找上門了。
討厭。
憤憤想著，習慣性就要給摩山修打電話，可是還是不接。
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事情，
就算摩山修不接她的電話，也是一定會發消息回一下。
這次是怎麽回事。
智慧扶著李由回書房，和阿智以及工作室的staff歡天喜地開了個視頻會議，然後安排了下這兩天的工作。
結束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
小念躺在沙發上呼呼睡著了，李由和智慧把她送回了房間。
智慧本來打算留下來陪著李由，但是李由還是讓她走了，說自己又不是年齡很大，而且也想讓她休息。
拗不過李由，智慧離開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有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打電話，不然她擔心。
“今天早上要不是你鄰居給我打電話讓我來照顧你，你一個人真的不知道會出什麽狀況！”
李由給摩山修打電話的手收了回來。
是陸顏聯係的智慧？
是陸顏叫來的醫生給自己處理傷口？
所以那個小手術是在陸顏家？
無悲無喜的李由突然就忐忑了起來，而忐忑之後又是無休無止的歎息和自嘲。
我要是有個所謂的情婦，我也會這樣盡職盡責，事到如今，你該清醒了吧，不要再對他抱著什麽想法了。
你從頭到尾都僅僅是他的消遣，在他的眼裏，你甚至是個殘花敗柳。
他不愛你，對你沒有感情，兩年前也愛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透過你看向另外一個人。
淩晨一點多，李由艱難洗完澡，出來後正好有人給她打電話，顧不得係好睡衣扣子，褲子也沒穿，李由迅速撲到沙發上接起來。
“睡了嗎？”摩山修清冷磁性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過來。
“馬上，修先生，你休息了嗎？”
“嗯。傷口好些了吧？”
“好多了，修先生，我——”
“那就快點睡吧，我最近出差，可能有一段時間不回國，接電話不及時，發消息就好。”
“……好。”李由慢吞吞回答道。
“那我掛了，晚安。”
寂靜的客廳，細聽有空調的冷氣輕呼，手機早已被掛斷，有滋滋的細小的電流聲，李由從來都不知道，小說裏說的電流聲是真的存在的。
但是也有可能是錯覺，說不定其實那就是空調的聲音。
僅此而已。
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當摩山修想要疏離一個人的時候，沒有誰敢去多和他說話，多看看他那雙淺色的眸子，問問他，你生我的氣了嗎，為什麽生我的氣。
自討沒趣。
李由的心沉沉的，像蒙上了一層黑霧。
頓時什麽事情都不想幹了，無精打采趴在沙發上就這樣睡著了。
消沉的意誌，低落的心情，都讓人垂頭喪氣，摩山修對李由來說永遠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意義特殊。
必要的時候，李由甚至想過可以為摩山修去死。
這對她來說，隻是很平常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