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不由得屏住呼吸
摩山修將李由帶在身邊。
摩山修一整個上午都將李由帶在了身邊。
其實李由有很多問題想問他。
比如生病時穿得那個漂亮的睡衣,是誰給她換的。
比如昏睡那幾日是誰在床邊日日夜夜照顧她。
比如為什麽把她打扮得像個公主,穿著精致好看的連衣裙,踩著鋥亮的小皮鞋。
比如為什麽要一直把她帶在身邊。
今天上午,聽他們說摩山修似乎是要和作詞家一起商討一個曲子,因為雙方始終對於其中一段的詞有些達不成協議。
他們來的是HY大樓。
這個國家唯一的寡頭娛樂公司,壟斷著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娛樂產業。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公司是外資企業。
隸屬於晴生家。
大樓大廳金碧輝煌富麗堂皇,李由使勁壓製住心裏的大驚小怪,跟著摩山修上了電梯。
“你,出來。”出了電梯,到達了26樓,李由跟在摩山修後麵盡量壓低自己,能不抬頭就不抬頭,能不說話就不說話,還是在進入工作室的時候被工作人員攔住了。
李由不動聲色走過去。
那人戴著一個黑色的帽子,是個很幹練的女性,就是有點兒凶。穿著利落的多用馬甲,數不清的兜裏有三四個對講機,還有各種筆,便利貼,各種工牌,甚至還有針線。
“今天新的CEO上任,所以要保持警戒——保安怎麽搞的,怎麽隨便就放人進來——小姑娘,我知道你可能仰慕他,但是也不至於連找人偷個工牌的腦子都沒有吧?”說罷,拉著李由的胳膊就向外扯她,“去,出去,哪裏來的哪裏去,趁著我沒請保安。”
“我不是來看CEO的……”李由沒有工作牌,確實怨不得別人,所以就趕緊解釋。
難怪樓下那麽多人,那麽多車。
還新CEO。
她聽了,不知為何突然變得高傲起來,插著腰說道:“那你是衝著摩山老師來的?小姑娘,粉絲就在外麵等,你跟著老師進工作室這就過分了吧?像你這樣的姑娘我見多了,摩山老師幾年能來這裏一次,也有人衝著他一年到頭蹲守在門口,我說你們這些富家女,真就沒別的事兒了?就天天在這裏追一個永遠得不到的人——”
“打擾了,這個小姑娘是我帶來的,給你添麻煩了嗎?”工作人員還沒有說完,李由就被摩山修給一把攬住了。
帶著清冽的依蘭香的東方焚香的味道,瞬間鑽進了李由的鼻腔。
她於是挺直了腰板。
那工作人員下巴快掉下來了:“摩,摩山先生,這……”
“我是跟著摩山先生來的,可以給我一個工作牌嗎?”李由倒是挺和氣,給了她一個麵子。
那人順著台階下,也不多言,趕緊雙手遞上一個工作牌給了李由。
還沒拿到手,就被摩山修阻止了。
他抓住李由的手,客氣說道:“她今天的衣服不太配這個工作牌……還是說,我不能因為私人原因帶人來我的工作室?”
他仿佛被愛神精雕細琢過的臉上盡是淡漠疏離,那微笑甚至讓剛剛囂張的工作人員流了冷汗。
摩山修沒有等回答,拉著李由就走了。
李由回頭望過去,那個人還在維持著遞工作牌的姿勢。
她有些不忍心;“修先生,要不我還是戴著一個工作牌吧。”
“你不是工作人員,為什麽戴工作牌?”
“可是……”
“李由,理直氣壯地就好……我反倒希望,你會愛上這種感覺。”摩山修領著李由進入那間幾乎是整個大樓核心的工作室,鬆開手後,輕聲對她說道。
很多年後,李由坐在高樓的頂層工作室,一邊吸著煙,一邊微微眯起眼睛,看著落地窗外大大小小眾生百態,忙忙碌碌不知疲憊,才慢慢揣度出摩山修這話的意思。
隻不過那日的她覺得自己還是醒悟太晚了。
屋裏加上她一共四個人。
還有兩位分別是鬆橋基老師,目前世界上最有地位的作詞家,和摩山修有多很多次的合作,以及鬆橋基老師的助手,一位漂亮成熟的女性,李由一走進,她就了然對著李由笑了笑,然後倒了一杯水給李由。
“鬆橋老師,既然摩山老師來了,我就去另一邊等您了,您有事就告訴我,我就在玻璃另外一邊,”她有禮貌的對鬆橋基微笑說道,然後抬起頭看向摩山修,“這位美麗可愛的小姐,要和我一起去等摩山老師嗎?”
你看這人,能在大師身邊久的人都是人精。
一眼看出摩山修和李由的關係(雖然是假的吧),也看出李由在摩山修心中的份量(雖然是假的吧),說的話全是討好李由其實討好了摩山修,連說話的時候都是看著摩山修。
“鬆橋老師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讓李由和我們一起吧,她大病初愈,我不想讓她離開我身邊。”摩山修彬彬有禮說道。
鬆橋基留著灰白的長發,灰白的長胡子,穿的衣服還沒有他的助手講究,大手一揮:“既然是修老弟的繆斯女神,就留下吧,省的修老弟動力不足,還給我添麻煩了。”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隻不過就李由笑得不自然。
雖然已經決定為了報答摩山修,假裝他的女朋友為他擋桃花完全不在話下,但是心裏還是難受。
膈應。
李由搬了張板凳坐在摩山修旁邊,有幸看到了還沒有發行的新曲子的譜,雖然她看不懂,以及鬆橋基老師龍飛鳳舞寫的詞。
有一說一,寫的真好。
字好看,而且詞也好。
每句的含義都讓人神往,押韻的也恰到好處,有條有理。
隻不過有一句,讓他們兩個人討論了很久。
是這樣的。
“磨砂玻璃的另一邊是,風之街(押chi)
冷卻的紅茶 還留在桌上(押ni)
我立起衣領 在這日暮時分(押ni)
注視著混入人潮的你(押ta)”
不管他們怎麽改,這四句就是無法完美押韻好。
李由在旁邊找了一張紙,拿著筆隨便在上麵寫寫畫畫,看了看這四句詞,也寫了起來。
“磨砂玻璃的另一邊是,風之街(押chi)
冷卻的紅茶 還留在桌上(押de)
我立起衣領 在這日暮時分(押ni)
注視著混入人潮的你(押ne)”
這樣不就好了?
但是她哪敢對著大師的作品指手畫腳。
便習慣性在紙上畫起了哭臉,不再聽他們說話。
摩山修拿著筆時不時輕輕敲敲桌子,一籌莫展之際,他隨便看了一樣李由在幹什麽,同時說道:“要不這一段曲我再改一下吧,按照——”
突然,摩山修拿起李由畫哭臉的那張紙,專注看了起來。
鬆橋基也在紙上寫寫畫畫,聽見摩山修說話沒了後續,便抬起頭,也順著他看向那張紙,看了半天,一拍腦袋:“老天,我怎麽沒想到,修老弟,你家這小姑娘,有天賦啊——以前學過嗎,作詞?”
李由也傻了,哪想到隨便寫的東西居然讓兩位大師給這麽大反應。
摩山修也驚訝看向她。
李由趕緊擺手:“我隨便寫的,我想,可能是兩位老師太過專注於思考怎麽讓四句押起來,忘記了可以成對押這一辦法。”
鬆橋基哈哈大笑。
摩山修揉了揉李由的腦袋,給了她一個非常罕見的笑容。
就像是上一秒還覆蓋著寒冰的森林,突然冰消雪融,潺潺流水從山間流出,百花齊放。
膈應歸膈應,不習慣歸習慣。
李由還是看呆了。
摩山修笑起來好看的讓人忘記呼吸。
果然,摩山家的基因太優秀了。
李由想起了醒過來的那間摩山家的老宅,牆上的那些照片。
如果說陸顏是帶刺的黑玫瑰,會讓人意亂迷情,飛蛾撲火。
那麽摩山修就是朱麗葉玫瑰,乃是連城之璧,萬金難尋。
李由隨手寫的詞就這樣被啟用了,摩山修問她要不要給自己起一個藝名,因為回頭這首歌發行,作詞人後麵是要跟著李由的。
“不礙事的,不用寫我的名字。”李由搖頭輕聲說道。
對她這個外行來說,這是在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那邊鬆橋基聽了滿臉不高興,但沒說什麽。
“李由,寫你的名字不僅僅是對你的尊重,更是對為這首歌付出了心血的鬆橋老師的尊重。”
李由恍然大悟,她環視四周,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兩個字“餘冠”。
摩山修靜靜看了幾秒,點點頭說好。
一切都比預定的時間早,李由是給他們幫了大忙,但是情況還是很緊急,所以他們可以做的就是提早了去摩山家私人停機坪的時間。
越早離開越安心。
要離開的時候,鬆橋基突然叫住李由:“小姑娘,想不想學作詞?”
“誒?”
“我想你會有需要的,到那個時候隨時可以找我。”
李由拿著鬆橋基給她的親筆寫的私人工作室地址和私人電話,跟著摩山修出了門,卻見外麵異常熱鬧。
聽工作人員說,是新的CEO來了。
這麽大排場啊。
摩山修說還要處理一些後續的事情,所以領著李由去了一間錄音師,讓她在外麵等。
李由於是老老實實背靠著對著走廊的那扇大玻璃,看向裏間忙著調一個曲子的摩山修。
學作詞?
李由看著那張紙條,開始琢磨起來。
可是我沒有基礎啊,而且——
突然,身後有人大力敲玻璃,李由嚇了一跳,手中的紙條掉到了地上。
撿起來後皺著眉向身後看去。
居然是陸顏。
身後跟著很多西裝革履的人,此刻正在麵無表情看著她。
李由不由得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