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奶娘欺主
奶娘聽四姨娘這麽說,臉一下子變了,“匡家是西汶州首富,哪在乎這點柴米。掃掃地縫也夠兩位姑娘吃幾十年了。”
“四姑娘多病要吃細食,送來的糧食多發黴長芽了,哪有多餘的糧食給外人吃。四姨娘開開恩,再多給一份糧米吧。”
四姨娘聽她這麽說,破口大罵。
“哪天送來的糧食發黴了,不管多少都是精米精麵。四姑娘細胳膊細腿的能吃多少,糧食不夠吃,還不是被你個老不死的弄走了,倒貼了閨女兒子。”
“明目張膽偷主家的東西,還敢胡亂攀咬,老夫人遲早扒了你的皮。”
馨兒用手堵住耳朵緊緊貼在木樨身邊,身體不停的打顫。
木樨雖然看不見,但也可以想象出四姨娘和孫奶娘可惡的嘴臉。
孫奶娘被罵急了,冷笑了一聲:“別把自己弄的跟主子似的,你我都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頭,爬上了家主的床就忘了身份!”
四姨娘被戳到了痛處,臉色變了,“陪嫁丫頭也分三六九等,你不過是末等的伺候人的奴婢。”
“……”
“我手怎麽麻了,”四姨娘使勁甩著右手,紅豆掉在了地上,叫囂幹架的勁頭一下子沒有了。
緊接著她又開始喊叫臉麻,說話都差了音兒。
跟著來的婆子發現她一側的臉斜了,嘴也歪了,好像中風的樣子,一時驚呼起來。
四姨娘意識到自己的麻木和塗抹的紅豆子有關,對著木樨喊道:“木樨,你敢毒害長輩?”
木樨淡淡一笑:“我已經說了紅豆子有毒,所有的人都聽到了,怎麽說我毒害長輩呢?是我把紅豆塞到你手裏的不成?”
四姨娘氣得要背過氣去:“你,你……”
丫頭婆子怕把事情鬧大不好收拾,趕緊攙扶著她走了。
孫奶娘見四姨娘走了,多了一個人,又沒有得著糧食,心裏怨恨指桑罵槐的叫嚷起來。
“長嘴吃飯的拿糧食來,主子富得流油,偏偏難為奴才們缺吃少喝的。老娘伺候夠了,從今兒起誰也別吃飯,等著餓死算了。”
馨兒嚇得哆嗦成一團,抱住木樨的胳膊半句話不敢說。
木樨眼睛雖然看不見,但也知道這是個欺主的東西。礙於眼睛看不見,暫時不想跟她計較,拉著馨兒回了屋。
馨兒覺得紅豆子好看,撿了回來交給木樨。
“馨兒,奶娘平日待你也這般刻薄嗎?”
馨兒哭道:“家裏人都搬到新宅子裏去了,隻留我一個人在老宅子裏。”
“除了奶娘還有一個丫頭的,奶娘說人多費米把丫頭趕走了。我小時候兩個奶娘,也吃過她的奶自然是聽她的,她不高興了便罵,我不說話就是了。”
馨兒怯怯軟軟的聲音讓人心疼,可見平日沒少被欺負。本應該是養尊處優的小姐,卻處處看奴婢的眼色。
木樨本想找一些藥醫治眼睛,聽馨兒的處境買藥是不可能了。
“馨兒,有茶葉嗎?”
馨兒想了想道:“我不喝茶,三姨娘愛喝茶,她屋裏應該有茶葉,我去找找。可我怕碰到孫奶娘,她不許我亂跑整天讓我呆在屋裏。”
“我跟你一起去。”木樨看不到馨兒可憐的模樣,但能猜到她是多麽的無助恐懼。
“好,我拉著你。”馨兒拉著木樨出了落塵院向三姨娘居住的淺黛閣走去。
“木姐姐,三姨娘是三哥的親娘,你的婆婆。她可好了,有時候會來看我,給我做點心吃,給我做衣裳。”
木樨這才知道三姨娘是匡石的娘親,很好奇匡家家主有多少老婆?
“匡家家主有幾位夫人,幾位姨娘?”
馨兒想了想道:“一位大夫,她是二哥的娘親,有六位姨娘,聽說要娶八姨娘呢。我娘親是五姨娘,在生我的時候死了,我哥哥也被我克死了。”
木樨沒想到匡石的家庭這麽複雜,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心台階。”
馨兒提示了一句,拉著她走進一間大房子,開始翻找茶葉,果然在梳妝台的抽屜裏找到一包綠茶。
馨兒把茶葉放到木樨手裏,“木姐姐,你看夠嗎?”
木樨握住拳頭大小的一包茶葉點點頭,“夠了。我要用茶水敷眼睛,有熱水嗎?”
馨兒眨眨眼睛小聲道:“廚房裏有熱水,隻是奶娘的女兒和兒子來了,在那裏殺雞燉雞呢,我不敢去。”
“他們經常來嗎?”
“一個月有十幾天在這裏吃喝呢,隻要他們來奶娘就說糧食不夠吃,天天讓我喝粥。”
奴才吃雞讓主子喝粥,哪有這樣的道理?
木樨無語,她沒有遇到過這麽複雜的人際關係,隻能暫時忍一忍。
“沒關係的,用涼水泡茶也可以湊合,咱們回去吧。”
回到落塵院,木樨用冷水泡了綠茶,用茶水洗眼睛,把茶葉敷在眼睛。
馨兒守在木樨床前,看著她醫治眼睛。
晚飯時分,廚房裏飄出來雞肉的香味,還有說說笑笑的聲音,但孫奶娘始終沒有露麵。
馨兒餓得難受去廚房要吃的,被奶娘的女兒給推了出來。
木樨在床頭摸索到匡石留下來的一個包袱,裏麵有幾個涼饅頭,是他們來時匡石路上吃的。
“馨兒,這兒有涼饅頭你湊合吃一點吧。”
木樨有些內疚,因為自己的到來害得馨兒沒了飯吃。
馨兒一點都不介意,接過饅頭就啃了起來,看起來吃慣了冷飯冷菜。
邊吃邊說:“奶娘說我小姐身子丫頭命,不能挑吃撿穿的,如果不是她一直伺候我,早就餓死了。”
“我命硬晦氣,不僅克死了娘親和親哥哥,還把祖父克的一病不起,能活著就是命大了……”
馨兒非常自卑把自己說的一文不值,難以想象她是怎麽長大的,周圍人都給她灌輸了什麽惡毒的想法。
跌落到這個世界兩天多了,木樨感覺不到餓也不想吃東西,隻是很渴要不停的喝水。
她需要盡快適應這裏的一切,包括學會洞察人心。
晚間馨兒不肯回自己居住的小院,兩人把房門插好,在門口堵上椅子,擠在一張床上睡。
馨兒很快就睡著了,可木樨怎麽也無法入眠,手裏緊緊握著簪子,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唯恐有人闖進來。
還好一夜無事,木樨在惴惴不安中度過了在匡家老宅的第一夜。
第二天早晨,木樨和馨兒分吃了一個饅頭,喝了杯涼茶。
中午,孫奶娘端來了一碗粥,還有一碟鹹菜,凶巴巴的對木樨說:“木姑娘,你是三公子的童養媳是有月錢的。”
“你去新宅子要錢,有了錢,我才能買米做飯呢。這粥是給四姑娘吃的,她好歹還有些米麵,你隻有一張吃飯的嘴,什麽都沒有。”
馨兒往後退了幾步,低聲道:“我在廚房看到好多銀子,奶娘也說了那是三哥給木姐姐留的飯錢,怎麽說沒有錢呢?”
孫奶娘瞪了馨兒一眼,嚇得她再也不敢說話。
從馨兒隻字片語中,木樨確定匡石留了銀子給她度日,隻是被這個黑心肝的奶娘獨吞了。
木樨把眼睛上的茶葉拿下來,麵無表情地說:“銀子的事就不勞你提醒了,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孫奶娘抓到了話柄,就坡下驢,“姑娘說的好,你自己想辦法吧,除了後院裏的井水不要錢,其他的都要花銀子。”
“你是匡家的童養媳,自當匡家養著,不能讓我們這些做奴婢的養不是?”
木樨十指對掌揉搓,掌心熱了敷在眼睛上。喝了幾杯茶,用茶葉水敷了一夜,眼睛舒服多了不再刺痛了。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木樨不想和一個刁鑽的奶娘較真,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醫好眼睛,獨立生活。
孫奶娘咧著嘴冷哼了一聲,一甩袖子走了。
馨兒看著桌子上的粥,乞求道:“木姐姐你給孫奶娘說些好話吧,好歹還有粥喝。”
木樨端起桌子上的涼茶喝了一口,“馨兒,餓一兩頓死不了人,嗟來之食會讓人食而不化。”
馨兒推開桌子上的粥,拉住木樨的手,“木姐姐,你不吃我也不吃。奶娘總罵我是晦氣鬼,我以後再也不吃她做的飯了。”
“……”
孫奶娘一推門闖了進來,原來她並沒有走,而是躲在門外偷聽。
指著木樨喊道:“童養媳真不簡單呀,沒有月錢也就罷了,還挑唆四姑娘。別以為你是三公子的童養媳就可以撒潑,我可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頭,告訴你老宅子裏我說了算。”
“新宅子裏的老夫人,大夫人,姨娘們才不管你們是不是被餓死。別在我麵前裝小姐姑娘的,還不是人家不要的,丟到這裏讓狗咬,讓貓抓的。”
“老娘讓你有粥喝,你就得三拜九叩給老娘燒高香、磕頭……”
木樨繡眉一挑緩緩站起身,最毒不過婦人心,蹬鼻子上臉了。
順著聲音的方向掄圓了胳膊打了過去,“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