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上掉下個童養媳
木樨的思緒回到了六年前,她想找一個人傾訴,分享種瓜種豆、開藥鋪的酸甜苦辣。
米酒讓她的大腦失控了,迷迷糊糊中把跌宕起伏的經曆說給匡石聽。
六年前,虛無仙山……
木樨摘下鴛鴦草放到背簍裏,看向霧氣繚繞的山峰,發現幾朵白色的仙瑤花盛開在山巔上。
等待多年仙瑤終於開花了,心裏一喜,不顧山峰陡立繼續向上攀爬想去采摘。
隻要采到仙瑤花,師父的長生丸就可以煉成了。
心情激動異常,迫切的想采到仙草,不想腳下陡然踩空,她像一片雲朵般墜落了下去。
身體不停的往下墜,往下落……
雲彩從身邊劃過,奪目的霞光灼傷了她的眼睛,陷入了一個大黑洞。
虛禹山的山穀裏匡石咬牙站起身,奮戰了七天七夜傷痕累累,身上的血幾乎流幹了。
沒有糧食也沒有救兵,山穀外麵還有數萬大軍的圍困,這座山穀將是他的葬身之地。
絕望間,看到一片雲朵從高聳入天際的山巔間墜落下來,他義無反顧的躍身而起將其接住。
雲朵很輕像片樹葉一般,但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口噴鮮血,幾乎暈厥了過去。
當他的目光落在“雲朵”幹淨清爽的小臉上時,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幹涸的心髒迸發力拔山兮般的動力。
他呼叫了很久“雲朵”一點反應都沒有,但呼吸均勻性命應該無憂。
“雲朵”是虛禹山穀賜給他的禮物,他要帶她離開這沙場絕境。
一些草藥從“雲朵”的藥簍裏掉出來,匡石饑渴難耐顧不得許多抓起來便吃了。
心裏有了希望精神隨之一振,飛身上馬在遍地屍骸中找到重傷的祁兄,殺出了敵人的重圍。
兩天後,匡石帶著昏迷的木樨回到了匡家。
匡家在西汶州,和北部邊關沙場相隔五六百裏。
但匡家的大夫人以重病的人不吉為由,拒絕他們進家門。
匡石身受重傷,還肩負邊境重任不能耽擱。
用祖父留自己的鋪子和田產,從匡家家主匡裘寬手裏買下了匡家老宅,讓木樨有一個安身之地。
老宅子破舊不堪,隻有落塵院還算完整,匡石把木樨安排在了這裏。
他用大手握住木樨的小手,用幹裂嘶啞的聲音問道:“我叫匡石,你叫什麽?”
麵對敵人十萬大軍都波瀾不驚,看著木樨緊閉的雙眸卻方寸大亂,唯恐驚嚇到她,不知道該怎麽介紹自己的身份。
木樨恍惚間聽到一個渾濁沉悶的聲音在問她的名字,幽幽醒來,眼前卻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從虛無山跌落下來,一雙結實的雙臂接住了她,他叫匡石?
她想看看救命恩人的樣子,遺憾的是眼睛受傷了,沒有辦法記下他的容貌。
聽聲音他也受傷了,傷的很重,簡簡單單幾個字耗盡了全身的氣力。
虛無仙山上都是女子,沒有男人。
男人隻有書裏有,她猜想救她的人是個男人,很好奇他長什麽樣子,是否和書裏的美男子一樣?
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答道:“我叫木樨。”
匡石艱難的挪動了一下雙腿,把高大的身軀俯在床榻上。
“木樨,我記住了。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的童養媳了,你在匡家等我回來好嗎?”
木樨有些懵,童養媳是什麽?
在虛無仙山生活了三百年,從來沒有聽說過童養媳是幹什麽的,就像服侍師父的侍女嗎?
既然對方救了自己,做他的童養媳也無妨,等自己病好了再向他道謝也是應該的。
點點頭道:“好吧,那我就做你的童養媳,在匡家等你回來。”
匡石把一塊青色的石頭放到她手心裏,低聲道:“一言為定,等我回來。”
木樨被他的鄭重感染,莞爾一笑道:“我煉丹是九成九的,諾言是十成十的,千金一諾,我等你回來。”
她心思單純,沒有經曆過戰爭,以為最多三五個月匡石就會回來的,那時候她的眼睛也該好了吧。
匡石凝視了木樨片刻,把她清爽的小臉牢牢印刻在腦海裏。
大步離開匡家老宅,在新宅大門外高舉寶劍大聲道,“木樨是我的童養媳,誰敢欺她定殺不饒。”
邊關戰事吃緊他將再上戰場,不能把木樨帶在身邊。
但必須給她一個名分,要不然匡家人不會讓她留在老宅的。
按習俗定下童養媳,女子到男方家生活,待成年後再成親是約定俗成的事,為了保木樨衣食無憂他便自己為自己定下了這樁婚事。
匡家聽到了他的喊喝,匡裘寬出來見了兒子,承認木樨是匡石的童養媳,答應好好照顧她,等匡石立了戰功回家成親。
匡石是武將殺伐果斷,匡家的女人們自然也不敢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匡石牽掛著從天而降的童養媳,但不得不打馬揚鞭回了邊關。
匡家富甲一方,完全有財力保木樨吃飽穿暖,父親的承諾讓他稍稍安心,但更多的是不舍。
匡石走了,木樨昏迷了兩天也覺得好了些,想再休息一會兒,考慮怎麽醫好自己的眼睛,不想被嚶嚶的哭聲攪擾了思緒。
她撕下一塊裙布綁在頭上遮住眼睛,摸索著下了床,走到門口問道:“誰在哭?”
匡和馨止住哭聲,怯怯的走了過來。
“我叫匡和馨,在家裏排名第四。帶你來的人是我三哥匡石。我想來看看三哥,奶娘說我命硬晦氣不讓我來。”
原來是匡石的妹妹,木樨向她招招手。
“馨兒,過來。”
馨兒上前用柔軟的小手拉住木樨的胳膊,“姐姐你的眼睛怎麽了?”
木樨笑笑,“從山上跌落下來的時候受傷了,沒關係的。”
……
“哪個是老三帶回來的童養媳呀,沒憑沒據的帶個人回來算什麽?以為匡家好欺,來騙飯吃嗎?”
隨著尖刻的話語,一個三十多歲,高顴骨的女人帶著婆子闖進了院子。
馨兒躲到木樨身後,小聲的叫了一聲:“四姨娘。”
四姨娘揮了揮半舊的帕子,瞄了一眼木樨。
一身白衣白裙,身量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一塊白布遮住了眼睛,清秀的小臉白裏透紅彈指可破,骨子裏帶著仙氣,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你是木樨,匡石的童養媳?”
木樨聽出了她的語氣裏的不滿和排斥,點頭道:“我是木樨。”
四姨娘冷哼了一聲,“匡石也太目無尊長了,隻知道送人回來,也不留下安家的錢。”
“你沒有月錢也沒有糧食,衣服就穿馨兒的吧。家主做生意賺錢不容易,不能被你們這些賠本貨白白浪費了。”
木樨微微挑眉,賠本貨?
這是一家人說出來的話,分明在趕她走。
四姨娘圍著木樨轉了一圈,喋喋不休的訓斥起來。
“你既然入了匡家老宅的門,就要守匡家的規矩。娶妻講的是三媒六證,你不過是一個童養媳不能算是匡家人,更不能惦記匡家的家產。”
“本來大夫人想把娘家侄女說給匡石做妻子的,不想你突然冒了出來,這讓大夫人很惱火,作為一個庶子的童養媳要知進退……”
說話間,她的目光落在了木樨腰間掛的一串紅豆子上。
紅豆顆顆飽滿,紅彤彤的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一串紅豆子值不了幾個錢,但她看到好東西心裏就癢癢,伸手就去搶。
木樨一把按住她的手,“這紅豆有毒,不要動。”
四姨娘甩開她的手,“有毒你還帶在身上,騙誰呢?”說著把紅豆拿在手裏把玩起來。
木樨聞到了她身上貪財如命的味道,自言自語道:“紅豆碾碎了可以養顏呢,我每日裏用可惜了。”
四姨娘聽說紅豆可以養顏,又驚又喜。
她容貌一般,又吝嗇如命舍不得買胭脂水粉,不得匡家家主喜歡。
三十多歲已經是黃臉婆了,如果能像木樨那般麵如敷粉,一定重獲家主寵愛。
隻要家主高興,銀子還不是隨她使,銀子是最實惠的東西,也是她的最愛。
何不試試這白來的紅豆子,有便宜不占腦子有毛病。
手一用力捏碎一顆紅豆子,一時間芳香四溢,她竊笑著把汁水塗在臉上。
這麽香的東西怎麽會有毒呢,分明是童養媳在唬人。
這時一個藍衣婦人跑了進來,看到四姨娘諂媚的施禮,“見過四姨娘。”
四姨娘斜了她一眼,“吆,馨兒的奶娘孫氏啊,聽說你的兒女又來蹭吃蹭喝了。這老宅子裏隻有你一個人照顧四姑娘,辛苦了。”
指著木樨道:“這是匡石帶回來的童養媳木樨,以後也要住在這老宅子裏了。隻是家裏柴米緊張,她和馨兒用一份柴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