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自損八百
雲青旋一掌敲在了門框之上,早知他會走,就不灌他那杯酒了,真是替別人裁了嫁衣。
魏胤池越走越覺得身上燥熱,身上的毒明明好了。
不對,這是另外一種感覺。
渾身酥麻,雲溪一張嬌俏的臉鑽入了他的腦袋裏,揮之不去。
他猛然想起了他唯一喝過的那杯合巹酒,雲青旋動了手腳。
魏胤池與雲溪一牆之隔,他壓住心中的欲望,再三猶豫,還是解了鎖,雙手輕輕推門。
可門卻與他作對,想必背後有人撐腰便狐假虎威。
“開門。”他語氣嚴肅,輕叩房門。
雲溪沒有應答。
魏胤池才微微用力,將門推開一個小縫,雲溪居然倚著門倒在地上,怪不得他方才推不開門。
她怎麽了?
魏胤池一觸碰她冰涼的身子便知那碗薑湯不管用,她風寒入體了。
“風生,找千林來。”
他一邊吩咐下去,一邊將雲溪抱至床上,用棉被捂著。
正中雲溪下懷。
雖說她染了風寒,卻還沒有嚴重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方才隻是作戲給魏胤池看,趁他分心,偷偷順走了他腰上掛著的房門鑰匙。
現在有棉被遮掩罪行,她剛好將鑰匙藏進了自己的袖子裏。
名喚千林的醫師很快就來了,是個年輕的小公子。
“你的臉怎麽這般緋紅?讓我來給你把把脈。”千林說著就要伸手去抓魏胤池的手腕。
魏胤池靈巧一躲,順帶給了他一掌,千林整個人一個跟頭栽在了床前。
“哪兒來的小美人?”
“給她治病。”
“一看就知道她是染了風寒,讓我來把把脈。”千林拘謹地掀了掀被子,想要將她的手拿出來。
魏胤池立馬向前,將她的手拿出來之後,又蓋好了被子。
“沒什麽大問題,喝些湯藥,多保暖就行了。”
“我看她挺嚴重的,在湯藥裏多加點薑。”魏胤池剛才一握她的手,對她的動機了然於心了。
雲溪一聽,慌了神,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我……我沒事……薑……大可不必……”
若不是方才在她袖口摸到了鑰匙,魏胤池差點就信了她的鬼話。
他坐了下來,擼起了袖子。
“你也有病?”千林疑惑,他剛來時要替他診脈,他還不給呢,現在竟主動了。
“診脈。”
“不得了。”千林感歎起來。
“是誰給你下了這麽一劑猛藥啊?”
“廢話少說,開藥。”魏胤池臉頰上的紅暈越來越明顯了。
雲溪眯著眼睛觀察他們的情況,魏胤池被人下藥了?
什麽藥?
她的心提了起來,不該不該,她強迫自己放了下去。
從他的利用開始,再到他毀了族人的家園,他們就再無可能,終究要走上相反的路,各有各的宿命。
就像天上天南地北的兩顆星星。
魏胤池服了顆藥丸,藥性還未上來,他依舊燥熱難忍。
“行了,煎藥去。”他將千林趕了出去,徑直走到了雲溪床邊,不客氣地往上頭一躺。
雲溪立馬向裏滾,離他遠遠的。
“我對病秧子沒興趣。”魏胤池雙手交疊,枕在腦袋底下,閉著眼睛說道。
“你不怕我趁你睡著了殺了你?”
魏胤池一聽,好笑地側過身來,與雲溪麵對麵:“殺了我?怎麽殺?用你袖中的鑰匙嗎?”
雲溪立馬驚慌失措地捂住了自己的袖子,還要裝作毫不知情:“什麽鑰匙?”
“若是你喜歡,那便收著吧。”
雲溪嗬嗬兩聲,他可真大方。
“我予你,是否有虧欠?”許久過後,魏胤池才緩緩開口問,他想問好久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況且他也不是個容易低頭認錯的人。
每每看到雲溪,他總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而雲溪卻像是恨透了他。
他耍了手段將她變相地囚禁在這裏,還是因為舍不得她要走,而且一走就是那麽遠,歸期遙遙無期,他說不清道不明對她的感覺,反正做了遵從本心的事。
不後悔。
“魏將軍怎麽可能虧欠我們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小老百姓。”
“那你為何如此恨我?”
“心長在我身上,我恨也好,愛也罷,魏將軍還要管得麵麵俱到嗎?”
雲溪說話帶刺,一頭紮著魏胤池的心,另一頭紮著自己。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你非要與我這麽針鋒相對嗎?”
“若魏將軍的待客之道就是將我像犯人一般囚禁,那還指望我有多好的態度?”
“如今將軍軍權在握,美人在手,戰場情場雙贏,為什麽要發難我這個小老百姓?”
“我……”就是想。
但不知作何解釋。
“你處處忤逆本將,本將自然要將你留下來親自調教。”
魏胤池說著便扼住了她的喉嚨,眼前的男人陰晴不定,前一刻還準備與她促膝長談,後一刻卻想要了她的命。
“藥來了。”千林莽撞地推開門,見屋內兩人竟躺在一張床上,識趣地轉過了身。
“進來。”魏胤池放開了雲溪的脖子,坐在床邊。
千林端著湯藥呆傻地站在原地。
“拿來。”
千林把湯藥交到了魏胤池的手裏,笑意盈盈地望著魏胤池。
“滾出去。”
千林立馬鼠竄一般跑了出去。
“自己喝還是我來喂?”魏胤池用勺子攪著那碗熱氣騰騰的湯藥散散熱。
“我自己喝。”雲溪捏著鼻子喝了下去,回味之下,幾欲嘔吐。
魏胤池扔下了一袋糖,撂下了一句:“愛吃不吃。”
他摔門而去。
他剛走,雲溪就聽到了屋外有人落了鎖。
雲溪將他給的糖扔到了床尾。
誰稀罕他的破糖。
最討厭這種打了一個巴掌,卻還給甜棗的。
她輕輕下了床,趴在門上聽了許久,耳畔一片寂靜,她瞧瞧開了門,從門縫中瞧見了那把鎖,她掏出了袖子裏的鑰匙,跪在地上搗鼓著,功夫不負有心人,今夜就是她的自由之夜。
她艱難地用兩根手指夾著鑰匙,瞄準了鎖孔,可是鎖上沒有著力點,這鑰匙總是撲空。
突然頭頂一隻大手扶住了鎖,鑰匙穩穩地插了進去。
雲溪從門縫裏呆呆地抬頭望著魏胤池,眼中還留有開鎖的驚喜。
“風生,換把鎖。”
偷雞不成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