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異地過年
(1988)2月14日星期天陰
如果以母親的輩分做為時間節點,那麽我們徐家的第三代中,侄女徐婧稱得上是正宗的城裏孩子,開了我們家族的先河。
因為大哥和二哥都是農村戶口,後代暫時算農村人,今後麵臨著與我們三兄弟一樣,通過考幹、入伍或者考學等等方式改變身份。
徐婧的眼睛煞是好看,水汪汪的,像兩顆黑色的小寶石,而且格外愛笑,聲音好好聽。
由於三嫂奶水很少,徐婧得天天補充牛奶,這確實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牛奶也沒有母乳有營養。
我這個人或許是遺傳了母親的基因,麵很善,又長得小,沒有什麽威脅性,所有的侄兒侄女都很喜歡我這個小叔叔,哪怕不經常見麵。
放寒假回來的第一天,徐婧見到我伸開的雙手,稍微猶豫了片刻,就毫無認生感地讓我抱,血緣親情真是奇妙,或許就是一種意念上的傳導。
(1988)2月15日星期一陰
三哥決定明天全家去他嶽父那裏過春節,這是我們第一次在老家以外過年。
四哥說他要在單位值班,就不去了,實際上,四哥暗地裏已經告訴我了,他是找借口,專門申請值班,因為在別人家過年,不習慣。
可是,我和母親就無可奈何了,再不願意,也不能拂三哥的麵子。
(1988)2月16日星期二雪
除夕下雪,多少年才會碰到這種“瑞雪兆豐年”的好彩頭。
如果是在自己的老家,全體成員根據分工,準備飯菜、寫對聯、放鞭炮、打掃衛生等等,那種直接參與在裏麵的感覺,才算自己真正過了年。
我好想念去年春節參與的老家舞龍燈活動。
上午十一點多,我抱著徐婧,和母親一道跟在三哥三嫂後麵去糧食局。
三嫂的娘家住著單位的房子,兩室一廳一廚一廁,本來也不寬,加上我們五個人,就很擁擠了。
三嫂的娘家人很是熱情,但我和母親什麽都插不上手,隻能尷尬地等待。
當然,年夜飯相當豐盛,但是,我似乎感覺到一種失落,一種悲哀,猶如沒有根的浮萍。
我想念老家的春節,母親應該比我更甚。
(1988)2月17一23日七天陰晴相間
初一到初四,不好串門,大部分時間看《紅樓夢》;實在無聊,一個人到街上或者河邊蹓躂。
初五,我帶了點糍粑、一包糖和一瓶酒去給湯卓父母拜年,順便問一下困難補助金的事,湯股長說領導已經簽字,春節假後可以去教育局辦理。
劉少平讀大學後,居然談了高中補習時67班的一個女同學,看來,這家夥屬於“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高手。
初六,我在街上碰到他和女友一起,因為都是老同學,便一道到了他女友家裏,暢談校況、籃球以及畢業分配等等。
初七,四哥提供信息說他們廠裏的磷肥相當緊俏,如果能搞到領導的批條,就可以低價拿貨,然後高價脫手。
按照昨晚我們三兄弟的商議,三哥負責搞批條,大哥聯係下家,四哥負責聯絡,一旦成功,就可以幫助大哥還一點債,減輕負擔。
今早,四哥專程去鳳凰灣溪村找大哥溝通。
(1988)2月24日星期三陰雨
今天上班,我早早就到了教育局等候。
因為“十五冒過還是年”,工作人員都是姍姍來遲;湯股長是按時來的,他把領導批複的報告給我,叫我去局財務室領取。
我在財務室等了半個多小時,直到出納來辦手續,我取了伍拾元錢,終於可以緩解一下開學的壓力了。
當麵向湯股長說了感謝話後,我回到三哥住處。
三嫂已經連續幾天不在家吃飯,我問母親是不是我在這裏的緣故,母親也說不清是什麽原因,但猜測有這樣的成分,畢竟房子太窄了,多一個人確實不方便。
我打算下午走,開始提前準備行李;母親在我的行李雖放了花生、瓜子和一根香腸,但香腸是瞞著嫂子放的。
四哥給了我一袋生花生米,一瓶罐頭。
下午,我打電話叫四哥來接我過河乘客車,但四哥告訴我明天有便車,索性明天走。
晚上,我辭別三哥、三嫂和母親,同過來接我的四哥一起去他的住處,便於明早乘車。
縣城,已是我們新的憩息地,會成為故鄉嗎?所謂故鄉,隻是祖先流浪的最後一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