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別

  福貴的妻子幾年前因一場大病而離開了人世，金寶是他唯一的孩子，人丁單薄，這讓他如何接受?而水靈還那麽小，根本就… 現在正值多事之秋，去參軍的人能不能活著回來都還是個未知數，這讓他們如何不震驚？ “哐鐺～” 端著茶水進來的水靈剛好聽見了他們的談話，手中的鐵水壺滑落在地… “水靈…” “水靈？” 等兩人反應過來，水靈已經跑了出去。 “金寶，快，去把水靈追回來，她可能聽到我們的談話了。”看著水靈遠去的身影，福貴著急的對金寶說。 “嗯。”金寶看了父親一眼，追了出去。 福貴看著兒子匆忙離去的身影，搖頭歎道：老伴啊，水靈還沒來得及長大，我們的兒就要去打仗啦，你在那邊要保佑他，讓他能平安回來… 水靈蹲在一棵大樹下，雙手抱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傳來一陣陣強忍的抽泣聲。 “水靈…”金寶追上來，看著卷縮在樹下的小身影，心一下一下的抽痛著。為什麽？偏偏要這個時候，水靈還這麽小，為什麽要她承受這種離別的痛苦？ 金寶走過去將她攬進懷裏，說：“水靈乖，不哭了，好嗎？” “寶哥哥要走了嗎？寶哥哥是不是要去打仗了？”水靈仰起淚臉，問著眼前的人，模樣煞是惹人憐愛。雖然知道事實，但還是希望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金寶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安慰道：“水靈乖，不哭了，寶哥哥很快就回來的，不哭了，啊…” “寶哥哥騙人，村口的爺爺說了，去打仗了就不會回來了…”說著她又哭了，緊緊地抱著眼前的人，生怕一鬆手他就不見了。 金寶摟緊懷中的人，慎重的說：“水靈，你要等我，我一定會打勝仗回來的。等我，好嗎？”說完他也哽咽了。他舍不得吖，他走了，誰來替他照顧他的水靈，他的小媳婦？可是，沒得選擇。若不跟征兵大隊走，就得被槍決，那就什麽機會都沒有了。跟征兵大隊走，若打了勝仗，那還有生還的可能，到那時，就更有能力保護好他的小媳婦… 聽到金寶的聲音不對，水靈抬起頭來看著他，淚水又止不住的往下流。寶哥哥，在她記事以來，他是從來沒哭過的吖…她重重地的點頭，答應著：“我等你，寶哥哥，我等你，我會一直等你…” 金寶用力的摟著懷中的人，努力的壓抑著心中的不舍，以後，不能再像現在這樣擁她入懷了，不能在她哭的時候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了… 幾天後，金寶和村子裏的那些男子跟著征兵大隊離開了。 福貴看著空蕩蕩的家，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滿臉盡是滄桑。走了，真的走了… 水靈追著征兵大隊到了村口，被同村的李大媽拉著才沒繼續往前追。水靈哭著對著征兵大隊喊道：“寶哥哥，我等你回來…我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大隊浩浩蕩蕩的前行，有不少人三步一回頭。望著越來越模糊的家人的身影，縱然心中萬般不舍，依然無法停下前行的步履，為了自己，更為了家人。 金寶看著水靈拚了命的追過來，他的心真很痛，真想什麽都不管，什麽都拋下，就這樣跑過去，將她緊緊的擁入懷裏。可他不能，他還放不下。 狗子看著金寶不舍的神情，也回頭往水靈的方向看了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因為此刻，語言隻能是多餘的了。 金寶狠心拗過頭，不再看水靈。再多的不舍與思念，化作兩行輕淚悄然滑落。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卻總是如此輕易… 水靈看著浩浩蕩蕩的征兵大隊越走越遠，心裏暗暗的祈禱，為金寶，也為那些同樣參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