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章：行雲何在
他快步來到我跟前，一把拽起我的手，扯進他懷裏：“再無可望？！哼！信不信我現在就做給你看！還有，他不過是你從外麵撿回來的野種，你憑什麽說他是我兒子！”
我抬起頭，對上他的雙眸，盡量以心平氣和去平息他滿腔的怒火：“你與聽琴的事，有沒有隻有你心裏清楚。閻王笑是聽琴一手調製出來，你如今用她的毒來毒死自己的兒子，你枉為人父！”
聞言，他漸漸鬆開了抓緊我的手，滿是不可思議的看向床上的孩子，仍不能相信。
我急忙回身，擦掉君兒口中再次溢出的鮮血，極其認真的說道：“閻王笑的毒非生父不可解。你若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你親生兒子，隻需喂給他幾口鮮血。若是毒解，你再無可辯駁。”
他連忙回頭看我，我知道他是在擔心什麽。
“他既然喚我娘，就還是我兒子，我不會讓他影響你的前途。你隻管救他就行了。”
倏地，他突然轉過身來，目不轉睛的盯著我，良久，才道：“想讓我救他，也可以。後日國宴，我已經向皇兄呈請，封你為德妃，皇兄已經答應了。我諾大的東宮，名正言順的除了妖嬈，就是你，再沒第三人。這是興旺家族的好事，皇兄他理應答應。”
我啪的一聲，打掉他伸過來的雙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我怎麽都不會想到，他如今會變得這般冷血無情，此時的他在我眼裏，與蕭九歌又有什麽分別？
“你現在逼迫的不是我，而是你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兒子！蕭扶蘇，你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
他冷笑一聲，坐回桌旁，冷聲道：“毒還沒解，誰也不能真的確定他就是我兒子。”
果然，他的狠辣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你不要兒子……沒關係。可我就不相信姑母她會不要孫子！尤其是知道你再不能有兒子之後，她會允許你威逼利誘，以條件相換！”
“你走！”
蕭扶蘇的一聲斷喝讓我將要邁出門檻的腳步停了下來。緊接著，邪惡的聲音再次從背後響起：“隻要你邁出房門一步，遠在百裏之外的顏龍訣就別想活著回來！”
“嗬嗬……。”不知怎的，我突然覺得他非常可笑，妄想用各種手段走各種途徑來傷害我身邊的人，結果卻隻是要我做他的妃：“果然，行雲還是免不了這一劫，我注定要生生世世欠他的。扶蘇，今時今日的你，再不是我從前認識的你。你要我回晉國，我便回了，你想要曉情樓，我也給了，卻不曾想，你變本加厲，要的越來越多……。”
“試問你所做的哪一件事有那麽一丁點是為了我蕭扶蘇，你回晉國是為了蕭九歌，你拱手讓出曉情樓是為了楚雲歌，你捫心自問，你是不是真的把曉情樓交給了我，你此行回晉國，是不是心甘情願要呆在我身邊再不離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夢想的結果不是就要達成了嗎？”
“你服過琉璃，你的心頭血可以解百毒，可完顏傾城，我可曾傷害過你討要你一滴心頭血？！”
心頭血。又是心頭血。是不是我一天不死，曉情樓和紅琉璃都會成為世間所有人的爭奪？那麽當初，行雲，你冒險將琉璃偷出皇宮來醫治我，這個結局究竟是好還是壞？
季雲染之所以會跑到無憂穀求藥，就是因為季家早被滅門，隻有她一人得以生還。現在，君兒身中此毒，如果不及時救治，恐怕就真的會……
“扶蘇，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是前提是我必須要見到行雲。”
蕭扶蘇慎重的點點頭：“可以。國宴之夜，你一定會見到他。這是我最後的讓步，傾城，如今的我已經沒有那麽多耐心陪你周旋，你好自為之。”
說剛落地，便從袖中抽出匕首，劃破手腕，將血滴在茶杯中，直到杯滿，這才拂袖離去。
我隻得先將鮮血喂給君兒，救命要緊。
行雲，你現在究竟怎麽樣了？蕭扶蘇說國宴之夜你便會回，是不是真的？
或許是因為中毒的原因，解了毒之後，君兒睡得格外香甜。
那一夜，我去見了蕭扶蘇，我告訴他，我想回一趟奉京。
他隻是拿眼睛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許久才點頭。
深夜出城，和當初沒有二般。
我就這樣在馬背上瘋一般的顛簸了七天，才來到奉京。我不知道，這麽大的勇氣是打哪兒來的，或許，是我身邊已經不在的人暗中幫助我，鼓勵我最後一次麵對他。
我呆呆的站在城門口，看著麵前的自我感覺良好的一男一女旁若無人的嘻嘻調笑著，仿佛身後的大隊人馬就像是清塵一般，眨眼間便會消散。我久久的望著，眼中的霧氣氤氳了輕顫的睫毛，我牽著馬，站在古老的城門前，細數空中的毛毛細雨，不知為什麽，我突然覺得季雲染腰間的素白梨花腰帶煞是紮眼，將我的眼球燒的滾燙，這一刻，毛毛細雨終於轉變為大雨傾盆，無數的難過和痛苦隨著眼淚傾瀉而出，我終究還是把自己傷得這麽徹底，萬劫不複。
那日蕭扶蘇剛離開鹹池，入畫便傳來消息，他找到了解藥醫治季雲染，也正因此耽擱了行程，逗留奉京。
現在，我終於可以給自己一個正當的理由讓自己死心。
嬉笑中的兩個人像是剛剛發現我的存在一般，都愣了一愣。
季雲染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向我，清澈的眸子充滿了鄙夷，杏眼微眯，道：“姑娘意欲何為？”
她說這話的時候，底氣非常足，想必是毒性全解，而他卻沒有半點表示，依舊是麵無表情的盯著我。
我吸了吸鼻子，抹掉臉上的淚水，顫抖著嘴角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給他：“我……我要成親啦。”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震驚，很快便被驚訝所取代：“是嗎？那真要恭喜了！”
“你不想知道是誰嗎？”我憑借著他眼中那一絲的痛苦，妄求著他對我還有那麽一丁點好感，在知道新郎是誰的時候能努力的挽回我們的感情。
他裝作無所謂的揚了揚嘴角，笑道：“我知不知道有什麽關係，畢竟我又不是你的新郎。”
“如果……。”如果。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