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章:中山王?
在姑母那裏用過早飯,回到鹹池,見臨走時還隱隱約約的太陽如今正綻放的熱烈。
自從蕭扶蘇杖責過下人以後,鹹池的院子裏再沒有過皚皚的白雪。愈發襯得那樹樹紅梅有些形單影隻。
因著能夠出府的緣故,心情格外的好。
“姑娘,我們這樣做不太好吧,要是……”
我打斷墨兒的話:“你們家太子前兒跟皇上去了西郊皇家圍場狩獵,沒有三五日是回不來的。”
“可是……姑娘你打扮成這樣,有些,有些……”
墨兒含在嘴裏的話總說不出口,自己不過是易了容貌,換了男裝,有這麽讓人難以接受麽?
“如果是你們認為的不倫不類那就沒有關係,你們不說,誰又知道我是女子!”
好不容易安慰好她們二人,拿著姑母給的令牌正大光明的出了王府。帶上足夠多的銀子,第一件事就是逛大街。
走在熱鬧擁擠的大街上,琳琅滿目的貨物古玩真的是讓人眼花繚亂,正當我開心的時候,不妨被身後的綠兒扭了下肩膀,我疼得皺起眉頭:“這是為什麽?”
綠兒撅起嘴,極其不滿的拉著我往回走,嘴裏還嘟囔著:“要是行雲知道你稱病支開他為你請大夫,又該生氣了!”
“你這麽在意行雲的想法,幹脆我把你嫁給行雲如何?反正他現在又……”
“你壞!”綠兒更生氣了,站在大街上就不顧形象的哭了起來,引得大街上的行人止步圍觀,議論紛紛,甚至還有人說我仗著一副好相貌欺壓民女。我瘋了……
“這……大家別誤會,這是我的丫鬟!”眾口難調,我連忙解釋。真希望別衝出一個好管閑事的人將我扭送到官府去。
正當我這樣想著,一個清冷的聲音從人群眾傳來,當真是將孔子背後勿議人是非的思想推上了一個登峰造極的境界。
“日夜伺候你的丫鬟你都不放過,徒生得一副好皮囊!”
隻見這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袍子,披著一件黑色的水獺毛的大氅,鑲著翡翠的腰帶上左右兩邊還係著玉佩和香囊。香囊這東西,是女孩子家的玩意,難道晉國的風俗就是如此,男子也喜歡佩戴香囊嗎?
見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男子以為我有不軌之心,頓時一聲斷喝將我遊走在太虛幻境的魂魄給叫了回來。
男子瞥了我一眼,又看向躲在我身後已經停止了哭泣的綠兒,溫柔地說道:“姑娘別怕,你是多少銀兩賣給他的,在下十倍百倍贖你出來!”
我一把拉住綠兒的小手,瞪回去:“你當我是死的不是!她是我的心肝,你憑什麽買她!”
“哼!心肝?!”男子冷哼道:“既然是心肝,你又為何惹得這位姑娘不顧儀容的在街上嚎啕大哭?!”
“不是不是!”綠兒連忙從我身後鑽出來,護在我身前:“我和我們家姑娘鬧著玩呢!公子怕是誤會了罷!”
“姑娘?”男子驚訝的上下打量我,最後嘴角有些抽搐:“在下……在下失禮了。可即便是姑娘,也不能這樣對待自己的丫鬟。姑娘確實有些……有些說不過去。”
“都說了我們鬧著玩呢!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講理!姑娘我們走!”墨兒一隻手拉著我,一隻手拉著綠兒,勇敢的衝破人群向前走。
見綠兒還是有些悶悶不樂,我連忙繞到她身邊,陪笑道:“好綠兒,姑娘錯了。你可別再哭了!我請你吃飯如何?”
“姑娘答應綠兒不將綠兒嫁出去,綠兒就不生氣了!”
這丫頭,擺明了是掐中了自己的七寸,讓自己沒法反駁。
“可你以後總是要嫁人的……我總不好幹涉你的自由。”我思慮了一下,又說道:“那等到綠兒有心上人了,告訴我,我給你做媒!如何!”
綠兒被嗆的說不出話,隻聽見墨兒在一旁抿嘴直笑。
墨兒性子沉穩,心思細膩,做事也細心,像極了侍書。而綠兒活潑率真,事事以我為主,倒像極了入畫。隻是不知她們幾人現在在哪裏,究竟是回了無憂穀,還是……真是不敢想。
逛了好久,也買了許多的東西,其中最喜歡的還是那把無名琴。據說這是魏晉時嵇康服刑之前留下的琴,視若生命。隻是嵇康正值壯年便俯首就義,曠世名曲廣陵散失傳,直到現在,仍無幾人能彈,很巧,自己便是那幾人中的一個。於是,一看到這把琴,便愛不釋手,當即讓墨兒掏腰包買了下來。
坐在天下第一樓裏,品嚐著美味佳肴,綠兒撇撇嘴:“這把什麽名什麽琴,還沒有姑娘的那把瑤琴好看,府裏隨便挑個琴出來都比這好看。”
夾了塊魚肉放在綠兒碗裏,希望能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她哪裏懂得琴藝的深奧:“綠兒不懂,這把琴是魏晉的嵇康留下的,也隻有這把琴才能配上以四十五個樂段譜成的絕世名曲《廣陵散》。”
墨兒和綠兒不再說話,靜靜的吃著碗裏的飯,她們哪裏知道什麽嵇康,什麽廣陵散,恐怕這些聽都沒聽過。既然話不投機,還不如安靜的吃飯,省得討姑娘的嫌。
“聽說了麽?”旁邊桌子的食客煞有介事的問身邊的好友:“皇上前兩日在圍場狩獵,竟然碰上了有人在圍場彈琴,而且這個人還是皇上失散多年的親弟弟,太子殿下的親哥哥!”
“是不是真的?皇家圍場也是能隨便進去的?”
“騙你幹什麽呀!聽說皇上為了彌補這位弟弟,已經封了中山王了!”
“有這麽好的事!趕明咱也去碰碰,沒準也能混個什麽王來當當!”
“你得了吧!我看你呀,當個猴子王還差不多!”
“哈哈!”
他二人的閑談引來一陣哄笑。笑過之後也沒當一回事,隻有墨兒和綠兒還好奇著盯著。
失散多年的弟弟?太子殿下的親哥哥?天下竟有這麽巧的事情?
自己相識多年的公子扶蘇都能成了自己的表哥,這天底下還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隻是,晉國一向推崇嫡長子,隻因當今皇上至今仍無所出,才不得已立了皇太弟,眼下蕭扶蘇突然多出了一個哥哥,他這個皇太弟之位恐怕要坐不安穩了。
既然會彈琴,想必詩書詞賦,兵法謀略也不在扶蘇之下。
想到這裏,再沒了遊玩的心思,吃完飯帶著兩個丫頭匆匆的回了太子府。
這太子府雖說是節儉了些,可焉知不是蕭扶蘇拉攏人心的手段,在皇上麵前博一個清貧的名聲。皇上雖然身體不好,一直無出,但保不齊什麽時候哪個妃嬪就有了子嗣,應付一個皇上已經是力不從心,若是再加上一個中山王。扶蘇危矣!
綠兒往暖爐裏添了兩塊碳,炭火在暖爐裏劈啪作響:“姑娘歇會吧。這個曲子您都彈了一晚上了!”
中山王在這個當口回了皇宮,誰能說他不是奔著皇位而來,皇上若是駕崩,論嫡論長,新帝都理應是中山王,而不是曾經的義陽王蕭扶蘇。
“給王爺的信送去了麽?”蕭扶蘇是完顏一族唯一的男子,而長孫一族剩下的也隻有自己。若是蕭扶蘇垮台,這是不是意味著兩大家族要從此消失?
“已經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