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沙包

  蘇紈剛剛在心裏想完,她一個男的,唱這首小令不合適。


  然而為了讓李治欣賞到這宋詞之美,畢竟以後還有沒有宋詞,都不知道呢,蘇紈還是打算嚐試一下。


  反正,不管她唱得再如何,李治都應該會自動轉換成能夠吸引她自己的聲音。


  “咳咳!你讓我先醞釀一下。”


  畢竟,要是一上來就唱跑調,那麽也不好。


  回憶著一首從b站聽來的女生唱得《如夢令》,在心中反複地模擬了幾遍。


  然後……


  等自己覺得也差不多,覺得有信心了,蘇紈這才輕輕地打著拍子唱了出來。


  “常記溪亭日暮……”


  ……


  後宮忽然傳來歌聲。


  一開始這驪山宮的奴婢還以為是幻覺。


  甚至就連小可,都不禁被太子妃這歌聲給震驚了。


  這多好聽啊!

  太子妃不唱,她們都不知道太子妃竟然還有這種才能。


  李治一開始也是有點發愣,但很快,她也不知不覺地沉醉其中。


  那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珠望向她太子妃嫂嫂時。


  眼珠裏都是滿滿的精光。


  因為這唱得實在是太好聽了。


  婉轉動人不說,而且……


  隨著這歌聲,她好像終於都有點能明白那些直白的句子所蘊含的美感到底在哪了。


  關鍵是,這種唱法她好像從來都沒聽過。


  極為覺得新鮮。


  ……


  當這些詞被唱出來後。


  李治隻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詞中。


  李清照的詞的特點是語言清新自然,通俗易懂。


  而且,她最大的本領,就是能夠把那些用慣了的和用舊了的淺而俗的文字,綴成極清新鮮麗的詞句,以尋常語卻創造出不尋常的意境。


  此刻,這些特點在蘇紈唱出來後。


  更是進一步被放大。


  誰又能夠想到——如此平平無奇的字句,但是唱出來後。


  卻是如此美妙!


  李治差點就把手給撫掌撫爛。


  “好聽!太好聽了!”


  “太子妃嫂嫂,你是從哪學的?”


  “我怎麽好像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唱法。”


  蘇紈便好不要臉地道:“這是我獨創的!”


  其實這是後人創的,而她又是後人。


  那麽,自然也就是她創的。


  “這詞唱出來好溫婉。就跟嫂嫂一樣。”


  “太子妃嫂嫂你能不能給我說說到底是什麽意思?”


  蘇紈便心說,這麽簡單的詞,難道都還不明白意思麽。


  不過……


  一想到,這代入的人不同,感情自然也就不同,然後接下來蘇紈便給她細心地講解這詞的創作背景以及思想感情。


  “首先,這詞是一位女子寫的。”


  “唔……這女子隻能說很厲害很厲害。”


  ……


  李治懷疑她太子妃嫂嫂說得這個女子就是她太子妃嫂嫂自己。


  可惜她沒有證據。


  而且,當她把她太子妃嫂嫂代入進去以後,也絲毫不覺得違和。


  就是有點羨慕。


  羨慕她太子妃嫂嫂能如此遊玩。


  以至於沉醉不知歸路。


  甚至……


  其實剛剛唱的時候,蘇紈還不僅僅隻唱了這一首小令。


  她還混雜了其他的詞進去。


  比如說:誰伴明窗獨坐,我共影兒兩個,以及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接下來,她隻要找到證據證明,她太子妃嫂嫂也很喜歡喝酒,那基本上,這就是她太子妃嫂嫂寫得不錯了。


  隻是……


  她太子妃嫂嫂會是那種喜歡喝酒之人麽?

  李治用打量的目光看著自己,而蘇紈自然也注意到了。


  然後蘇紈便道:“這詞你不能告訴別人。”


  “為什麽?”李治也是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問道。


  “因為……”然後蘇紈便道:“你不覺得,這有點像靡靡之音麽?”


  所謂靡靡之音,就是軟綿綿、委靡不振的音樂。


  雖說李清照的詞肯定不能這麽說。


  問題是她用後世的唱法唱出來,就有點了。


  主要是那個調子的問題。


  太溫和了。


  李治便想了想,回道:“那我不告訴別人。”


  “這就對了!”


  ……


  “那太子妃嫂嫂你能給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嗎?”


  ……


  蘇紈就很奇怪,李治為什麽要聽她說小時候的事。


  隻能說……


  她鬼記得啊!

  而且說得越多,露餡得越多。


  便開始含糊其辭,說道,“我小時候的事,就跟其他的人差不多啊,也沒什麽兩樣。都是被關在家裏,不能出門啊。”


  其實這個都是被關在家裏,不能出門,就很讓人懷疑。


  因為正常女子,不都覺得,留在家裏才是正常的麽,然而她太子妃嫂嫂,卻是說的,都是被關在家裏。


  本來就應該留在家裏的人,又何談被關在家裏?


  光這一句話,她就能從中感覺到她太子妃嫂嫂的那種向往外界的心情了。


  難怪要寫‘常常記得溪亭的日暮’。


  畢竟,好難得才有一次機會出去遊玩。


  李治已經完全把自己太子妃嫂嫂給代入進詞裏麵去了。


  “誰伴明窗獨坐,我共影兒兩個,燈燼欲眠時,影也把人拋躲,無那,無那……”


  這寫得就是太子妃嫂嫂一個人的時候的那種深閨寂寞。


  但不知道為什麽,當這些深閨寂寞被唱出來後。


  隱隱間,她倒是從中仿佛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快樂。


  可能是由於這詞最後一句的自嘲吧。


  “好個淒涼的我。”


  如果沒有這句的升華,那就光是看前麵的,肯定是悲的。


  但有了這一句,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


  此時的李治便不覺有一種強烈的想法。


  那就是一定不能讓太子妃嫂嫂深閨寂寞重演。


  必須要讓太子妃嫂嫂覺得有意思。


  她很快拿來紙筆,問道:“那我可以抄寫下來嗎?”


  這個蘇紈倒是覺得無所謂,她說的靡靡之音,其實隻是她唱出來的時候,比較軟綿綿。


  但是不唱,就不會讓人這麽覺得了。


  “抄吧。”


  反正,此時的人,也未必能夠欣賞得了宋詞之美。


  然後李治自然也就不客氣了。


  而在李治默寫著的同時,蘇紈這邊手上的活計也沒有停下來。


  她縫製了一個香包,然後往裏邊再填充一些碎布。


  這樣一個沙包也就縫製好了。


  之所以為什麽不加入沙子進去,其實也怕把李治給弄受傷了。


  所以,就先嚐試一下吧。


  如果實在是太輕了,再換成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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