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進宮
“哼！這件事明日見了陛下再說，流兒，先吃飯，然後好好沐浴休息，明日我們一起去禦書房覲見陛下，這件事總是有解決之法，沁兒和你作為受害者，她又這般無所謂，那麽就由你來拿主意，你爹不在家，你就是家中唯一的男人，有這個資格做決定！”
一聽此言，蕭棠震驚不已，母親的這番話可謂是拿捏得極為到位。
主要透露了三條信息：
第一，三姐雲汐不會在意這件事最後的結果，這句話是為了告訴蕭棠不管做出什麽決定都不必顧忌和內疚。
第二，蕭棠可以自己做決定，這句話是給了他尊重和決定權。
第三，父親不在，蕭棠就是家裏的頂梁柱，這句話除了說蕭棠有資格去代表蕭家以外還強調了他是蕭家的男人，必須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果然聰慧的女子說話就是厲害，讓你聽得舒服不說，還往往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白天在師父那兒，師父如此苦口婆心都沒能讓他動搖，但母親一番話竟然直接拿準了少年的軟肋。
蕭棠仔細思量了很久，其實他自己也能看得通透，隻是因為姐姐受傷之事讓他難以釋懷，可經過母親這一席話，他知道自己該懂得為家族負責，當今天子麵前，若是真的說錯了什麽，那麽極有可能牽連全家人，到時候得不償失。
到底是該為了底線和原則而堅持，還是為了家人而選擇妥協。
關於這個問題，他斟酌了許久，甚至一夜未眠。
……
第二天清晨，蕭棠早起跟隨著母親還有三姐一同進宮，因為有女眷所以並不能上朝會，而是直接去到禦書房等候。
直到早朝結束，陛下回到禦書房，這次牽扯進來的諸多家族人員緊跟著到場。
那位皇帝陛下看起來正當壯年，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眉宇之間夾雜幾分英氣，看得出來年輕時還是一位美男子，隻不過現在變得有些微胖，一身龍袍不知多久沒有改過，顯得有些緊湊，隻見他走到書桌前一坐，不怒自威，“來呀！給諸位愛卿賜座，順帶將楊若風那臭小子從天牢裏提出來！”
今日在場的幾位基本都是朝中大佬了，母親龍玉的兄長，乃是當朝一品軍侯龍騰，今日特地來此就是為了給妹妹撐腰，而宰相張仲儀則是擔憂自己的徒兒。
而另一邊的陣容也絕不差，已年過六旬的安國公楊晉站在最前，人家這個國公可不是皇帝老丈人那個意思，而是封號‘安國’的公爵，這位老人也是為大棠付出了許多，原本五個兒子四個死在了戰場之上，就剩下一個獨苗楊定軍。
於是先帝便將最疼愛的義女淩陽公主許給了他唯一的兒子，而楊若風和楊若水便是這夫妻二人的孩子。
而不遠處楊若水一襲白衣站在他爺爺身後，神情擔憂。
楊國公身旁便是當今陛下的義妹淩陽公主，這二人在大棠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所以當今陛下犯了難，這件事原本就因他動念指婚而起，兩家人之前也在禦書房對峙過一次，上次鬧得皇帝頭疼，於是一紙詔書先把楊若風關押了再說。
今日，該來的總是要來了，於是在等待天牢將楊若風送來之前，陛下還沒有先提起這件案子，而是看向蕭棠問道：“你就是雲麾將軍之子？”
蕭棠走上前跪下行禮，“草民拜見陛下。”
那位皇帝陛下盯著蕭棠看了許久，眼神恍惚，微微出神，隨即輕聲道：“你長得像你娘。”
蕭棠一驚，心想難不成這皇帝老兒還認識自己的娘親？
不過他沒有接話，場內也一片沉默。
片刻後，皇帝輕聲道：“這次孤月峰剿匪你做得不錯，昨日朕看了軍報，有勇有謀，不愧是將軍府長大的孩子！”
“多謝陛下讚譽，可這都是將士們浴血拚殺的功勞，並非草民一人之功！”
“還挺義氣，放心吧，都會賞的，主要是你想朕賞你什麽？”
蕭棠想了想，很是耿直的說道：“陛下賞什麽草民都接著，尊者賜不可辭！”
“哦？你小子還挺會說話，昨日軍報中提到一件叫做火炮的兵器，聽說是你製作的東西，威力可怕，足以攻城拔寨比投石車還好用，可否是真？”
“回陛下，臣閑時鼓搗出來的，雕蟲小技不足掛齒，不過能用來打仗倒是真的！”
皇帝大笑了起來，“現在那玩意兒就在宮中，昨日朕不相信它的威力，所以對著禦花園的假山試了試，結果比涼亭還大的假山直接轟沒了，你管這叫雕蟲小技？”
葉棠也很是上道，當即言道：“草民今日回家之後會立刻將製作方法交出來獻給陛下！”
“喲！？還挺懂事，這等利器有利家國，可謂是大功一件，不過想到令尊遠在邊關，你蕭家就你一個獨子，朕就不派你去軍中了，但你這一身領兵打仗的本是也不能浪費，這樣吧，今日起，敕封蕭棠為青正中郎將。”
一聽自己當官兒了，蕭棠心裏還是很高興的，當即問道：“陛下，青正中郎將是什麽官兒？”
這時一旁站著的師父張仲儀站出來斥責道：“放肆！禦前對奏這麽沒規矩！還不趕緊謝恩！”
隨即小老頭兒對著皇帝行禮道：“陛下，劣徒不懂規矩，還請陛下莫要怪罪！”
龍椅上的中年男人微微笑道：“張愛卿無妨，少年人嘛，可以原諒。”
隨即他看向蕭棠，繼續說道：“朕回答你的問題，青正中郎將乃是五品武職，負責大棠青正司的軍隊，領兵五千到兩萬不等，歸大棠青正司節製。”
蕭棠雖然有些納悶兒青正司是做什麽的，但此時也沒有繼續追問，隨即連忙叩拜謝恩，“雖是不大，但臣叩謝陛下隆恩浩蕩！”
“放肆！你小子今日喝酒了！？”一旁張仲儀的額頭已經開始冒冷汗，心想這小兔崽子平日裏謹言慎行，怎麽今天來了這兒就跟個愣頭青似的？什麽話都敢說！
不過龍椅上的男人似乎並不介意，當即笑道：“小子，五品官兒已經很大了，大棠開國以來，你這個年紀能做到五品的沒幾個人，他們個個都青史留名的人物，你就知足吧！若非你研製出火炮這種兵器，朕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你驟登高位的！”
蕭棠傻笑兩聲，“多謝陛下，臣心直口快還請陛下莫要怪罪！”
而此時大內侍衛已經將一身囚衣的楊若風押解上來，看模樣這些日子在牢中也是受了不少苦，楊若風一見到蕭棠，眼神中就流露出一絲不屑，哪怕現在他是階下囚的身份，但骨子裏的傲氣是一點沒有磨滅。
楊家的人看見楊若風這模樣很是心疼，看得出來平日裏也是極其寵溺這小子，隻不過在這禦書房內誰也沒有表現得太失態。
皇帝看向跪在地上的楊若風，輕聲問道：“若風，你可知錯！”
蕭棠心思敏捷，一聽那位說的是知錯而非知罪，當即就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在那位帝王心中，楊若風隻是犯了一個錯，而不是觸犯了律法，談不上罪。
這是他心裏極其不爽的。
“臣知錯，事已至此，微臣甘願受罰！”
這時，楊國公直接跪下為自己孫子求情，而那位淩陽公主更是帶著哭腔求起了自己的皇兄，楊若水跟在家中長輩身後跪下求情，一語不發。
皇帝示意他們先起來，隨後目光落在了蕭家人身上，此刻母親龍玉走上前行禮道：“陛下，臣妾的夫君尚在邊關，家中男兒便是犬子，所以這次的事情就由犬子代表蕭家的態度。”
“哦？也行，好歹是朕親封的青正中郎將，有這個資格！起來說話吧！”
蕭棠行禮起身，“微臣謝過陛下，這件事從始至終我蕭家都是受害者，臣不好多言，但請陛下裁斷！”
此時一旁的師父在不停給蕭棠使眼色，見他沒有反應，有些著急的說道：“劣徒初次麵見陛下難免緊張，他的意思是陛下慧眼明心自然能做出決斷！”
皇帝知道這老小子護短，隨即示意他別說話，看向蕭棠繼續問道：“蕭愛卿，你和令姐的傷勢可嚴重？”
蕭棠想了想說道：“在下無礙，倒是姐姐被那堂堂七尺的男兒給打了，當弟弟的卻無能為力，微臣隻恨自己沒用！”
此話也是說得很有水準，一方麵諷刺楊若風打了身為女兒身的姐姐，那一聲堂堂七尺男兒簡直可以說是陰陽怪氣，聽得楊若風一陣難受。
而那句弟弟無能為力很顯然是在賣慘，意思就是反正挨欺負了，陛下你看著辦，你要我給態度我就跟你踢皮球和稀泥。
反正誰都清楚陛下是想蕭棠主動說出和解的話，若不然皇帝直接出言護短倒也有失身份，可無奈這小子不接招啊。
估計此時蕭棠心裏的想法就是：讓我追究肯定得罪你們，不幹！讓我妥協放過楊若風，也不行！
皇帝心裏也開始不爽起來，但是也沒辦法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