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幸好, 陸城還沒有忘記老家的位置。他的尾椎骨貌似真的受傷了, 每一步, 他都走得異常艱難。因為長時間混跡在麻將館, 他的頭發已經垂到了肩膀上。渾身上下一股酸臭的味道, 讓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快步跑開了。
這個乞丐也真是的, 大白天到處走幹嘛？過路的行人鄙夷的看著陸城。
抬起手臂，陸城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嘖嘖，他自己也被熏到了。他扳起手指算了算, 差不多他有一個星期沒有洗頭洗澡了。你別說，現在的麻將館，隻要你給錢, 包吃包住。
低下頭, 陸城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加快了腳步。終於, 在半個小時之後, 他出現在了老陸家的巷子口。正所謂, 近鄉情怯。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的狀況, 長歎一口氣, 陸城心一橫，走了進去。
“去去去！哪裏來的叫花子！快點離開, 這裏沒人施舍給你。”王婆婆正在掃地，抬起頭的她看到一個長發而且渾身冒著酸臭的乞丐。今天生意不好, 她火氣有點大。
“王大媽, 你還是這麽凶。”陸城就算是被罵了，也依然是那副模樣。這裏畢竟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王大媽的性格，他是知道的。
“嘿，你個乞丐。你以為你叫我王大媽，我就不趕你走了？誰不知道百家姓中王、李、張是大姓！快點離開，這裏都是窮人，沒人施舍給你。”王婆婆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今年夏天也太熱了！
“王大媽，你看看，我是陸城。”陸城聊起自己臉頰的頭發，露出自己的本來麵目。他甚至張開嘴巴，露出了自己黃色的大板牙。生怕王婆婆年紀大了，看不清楚，他還湊了過去。
“滾！你給我滾！陸城是誰呀！陸城就是個混蛋！”王大媽定睛一看，果然是陸城回來了。然而，她抄起手上的掃把，就朝著陸城揮過去。臉上的表情，比她之前的話還凶狠。
“哎，哎，哎。別打，別打了。王大媽，痛，痛！”陸城抱著頭，到處亂竄。
“你個敗家子，你還知道痛！你個沒良心的，你把房子、鋪子賣了，你考慮過嘉應嗎？我今天就要提陸老哥管教一下你這個，你這個人渣！”王婆婆真是氣憤極了，她手上的動作可沒有手軟。
這邊的動靜，已經引來了好些鄰居。他們手裏拿著鍋鏟、菜刀、掃帚，從自己家裏衝了出來。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他們，還以為王婆婆抓住了小偷。於是，大家氣憤的圍了過去，你一拳，我一腳，將陸城直接打在牆角縮成一團。
“好了，好了，大家住手。雖然他死有餘辜，可是殺人是要償命的！”王婆婆沒有想到大家這麽激動。還好雖然出手的人多，可到底是年紀大了的人，出手也不是太重，頂多肉痛而已。
“王大姐，他偷了你什麽東西？”一個大媽拄著掃帚，指著地上抱著頭的人問道。
“陸城，別當縮頭烏龜。你給我把頭抬起來，讓街坊鄰居看看你的窩囊樣兒！”王婆婆一想到嘉應，恨不得再踹他兩腳。
什麽！陸城。他是陸城？
“呸！你還好意思回來！被麻將館趕出來了？我要是你，直接找條河跳下去，還有臉回來！”剛剛問話的大媽一口呸在了地上。
說實話，站在這裏的老人，誰不是親眼看著陸城長大的？這混小子，小時候還是挺不錯的。可是，後來沾上賭博，就一發不可收拾。尤其是陸爸爸和陸媽媽都去世得早。家裏沒人約束他，陸城就越發放肆了。
“滾！快點滾！我們竹石巷不歡迎你。這裏已經沒有你的家了，你的家全部都毀在了你的手上。你就是個倒黴蛋！”
“我要是你，我才沒有臉回來。難怪你的老婆跑了，女兒也找到自己的親生父親了。我就說嘛，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你陸城，就不配擁有嘉應那樣的女兒。”
陸城聞言，抬起了頭。他的頭發，散落在臉龐。他掙紮著站起身來，雙眼通紅。他眼睛瞪得老大，看著對麵說話的人。
“你說什麽？嘉應不是我的女兒？這不可能，不可能！”陸城的樣子，看起來已經跟瘋子沒什麽兩樣了。
“你說說，嘉應哪一點像你的女兒？她從小又乖巧又懂事。你看看你的樣子，能夠生出這麽好的女兒？做夢去吧。”說話的人可沒有同情，他厭惡的看著陸城。這個人，真是惡心極了。
“哈哈，哈哈哈！”陸城竟然笑了起來。
“原來不是我的種，不是我的！”他大笑之後，瘋狂的喊道。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他的雙眼就像是要瞪出來一般。自己對麵的不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叔叔嬸嬸，他們都是魔鬼，都是惡魔。他們帶來的都是邪惡的消息。
“我們怎麽知道你的孩子在哪裏。你自己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還想問自己的孩子。我看，你還是先活下來再說。嘖嘖，要死也別死在這裏，我們嫌棄你髒了地兒。”
陸城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鄰居們並不關心。眼前的這個人，是他們教育孩子最好的例子。本來家境還算可以的陸城，因為賭博，弄得家破人散。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沒有一個人同情他。
大家紛紛散了開來，這個陸城不值得他們多花一點時間來對待。還不如過回家聽會兒戲，或者打理一下家務。
王婆婆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陸城，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即便是嘉應留了一筆錢給陸城，她暫時也不想用到他的身上。這個人，就是扶不起的阿鬥，得讓他知道人間疾苦。
沒有人理會他，陸城的瘋魔姿態收了起來。他垂著頭，一步一步的走到巷子深處。直到一麵牆，擋住了他的去路。他抬頭一看，走到死胡同裏麵來了。身上的疼痛還有饑餓，讓他直接扶著牆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裏原來是流浪貓和流浪狗的聚集地。陸城並不知道，曾經的嘉應，也坐在過一樣的位置之上。她羨慕的看著對麵的貓貓狗狗，它們都有陪伴，而她沒有。
此時，陸城羨慕的看著貓貓狗狗麵前的吃食。
咕嚕！陸城的肚子叫了起來。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胃裏餓得直冒酸水。它們麵前的食物，看起來好香，好好吃。他迫不及待的爬了過去。一把抓起地上的剩菜剩飯，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因為這裏長期有流浪貓和流浪狗，所以周圍的住戶都會把家裏沒吃完的飯菜，到給小動物們吃。
“汪汪，汪汪汪！”
“喵喵，喵！”
貓貓狗狗被突然衝過來搶吃的人類給嚇壞了，它們大聲叫著，想讓對方離開，這裏是它們的地盤。可是，對麵的人類不僅沒有離開，反而吃得更香了。這是它們的晚餐，它們的！
“汪！”撲過來的小狗，被陸城手臂一揮，直接掀到了牆壁上。
第一次攻擊就沒有成功，剩下的小動物也不敢囂張了。它們聚在一起，看著對麵的人類。他好奇怪，為什麽跪在地上吃東西。這麽一大堆東西，很快就進了陸城的胃裏。
“嗝！”陸城打了一個飽嗝，他癱坐在地上，開始思考鄰居們說的事情。如果說嘉應真的不是他的女兒，那麽就隻有兩種情況。第一，王蓉那個賤-人給自己帶了綠帽子；第二，他們的女兒在出生的時候，就被抱錯了。
哼！陸城心裏冷哼一聲。
嘉應可是自己一手養到十六歲，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的親生父親不應該給他一筆酬勞嗎？還有王蓉那個賤-人，他們還沒有離婚呢！她的錢，就是自己的錢。法律上規定了，夫妻婚姻關係存續期間的財產是共有的！
想到這裏，陸城為自己的機智點讚。誰說他沒錢了，很快，他就會變成有錢人了。想到這裏，他迫不及待的掏出了手機。直接打電話給王蓉，她一定不會回來的。還得想個辦法，把她騙回來。
離Z市不遠的F市，王蓉此時正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走在大街上。她被她的情人趕了出來！直到現在，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是老了。上了年紀的女人，再怎麽美，技巧再怎麽好，也比不上年輕水嫩的女孩子了。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此時的她無家可歸。她的腦海裏，浮現了嘉應的臉。嘉應，嘉應一定會收留她的。上一次離開，她已經徹底跟陸城決裂了。所以，她不確定陸城會不會再讓她回陸家。
可是，嘉應不一樣。嘉應從小就乖巧懂事，她一定回原諒自己的，一定會的。握緊拳頭，王蓉給自己加油打氣。這一次，她不打算再找男人了。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可是，女兒，一定是靠得住的。
當王蓉的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她的情人。快速的從包包裏掏出手機，看到是陸城的電話，她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穀底。怨恨的看著手機上閃爍的名字，她沒有接聽電話。
“這個死女人！怎麽不接電話？”陸城罵罵咧咧的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忙音。他不甘心，再次打了過去。這一次，電話被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