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

  晏久初跟著許敬月在雨花閣坐了好一會兒功夫,喝了那勞什子太醫開的一副藥,差點沒把她成功送走。


  幸好太醫貼心,差人送藥的時候還不忘給了碗甜棗糕,兩相中和,這才勉強可以入嘴。


  “這是太醫也在照顧我們家小姐呢。”蘇和姑姑看晏久初吃棗糕吃的歡,不禁有些感慨。


  許敬月心裏頭卻跟明鏡似的,“太醫也不過是聽人吩咐辦事罷了。”


  蘇和勸慰她,“那至少說明,咱們小姐的事,那位看重了。”


  “但願吧。”許敬月看了看四周,似乎很怕隔牆有耳,待晏久初吃完東西,就吩咐蘇和趕緊去尋晏敏初回來,她們好一道回家。


  晏敏初許久未進宮,年紀小又貪玩,這會子跟著一群手帕交都快耍瘋了,蘇和將她汗涔涔地領回來,將她妥帖地收拾好。


  許敬月點點她的鼻子,“真該叫你娘一道過來看看,人家進宮都規規矩矩大氣不敢出,就你玩的最歡。”


  “這宮裏可比外頭好玩太多了!”晏敏初笑嘻嘻地貼在許敬月胳膊上,“伯母,咱們下午再走好不好?皇後娘娘說下午逐鹿園有馬球會,叫我們都留下來看看呢。”


  逐鹿園馬球會?這不是付雲歸上午說過的嗎?晏久初邊吃棗糕邊想,看來這皇後娘娘是自己的荷花宴毀了,得拿別的東西再來撐撐排場。


  晏久初早上剛被嚇到,許敬月不是很想再繼續帶著她在外頭逗留,便果斷打斷了晏敏初的想法:“敏敏,你姐姐早上剛被嚇到,還沒好利索,實在不能再繼續玩下去了,馬球會日後有的是機會看,咱們此番先回去好嗎?”


  晏敏初小心看一眼晏久初,“可是五姐姐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許敬月嚴肅了幾分,“敏敏。”


  晏敏初低了頭不敢吭聲了。


  一直充當著背景板的晏久初卻適時發揮起了自己的作用。她拉了拉許敬月的袖子,眨著眼睛好奇道:“娘親,馬球會好玩嗎?我也想去。”


  許敬月還沒來得及開口,晏敏初就抓緊機會介紹道:“好玩得不了!五姐姐,咱們上回不是還去過張家的馬球會麽?你都忘了?到時候咱們可以看到好多人,聽說今日世子……付二哥哥和雲家哥哥也在,必定熱鬧非凡。”


  晏敏初一張小嘴叭叭叭,說到付雲歸的時候倒是頓了一頓,許是還記得前幾日晏久初說的話,將他生硬地略過去了。


  晏久初聽了她的話自然興奮,纏著許敬月央求道:“娘親,我也想去,我都快不記得馬球會什麽樣子了。”


  “可你剛被嚇著……”許敬月也是在為她好,晏久初心下明了,可心道:“那我這回就跟在娘親身邊,哪兒也不去了,就算是公主娘娘喊我,我也不過去了,好不好嘛,娘親?”


  晏敏初也是忙不迭表示,“我也是我也是,我就跟在伯母身邊,哪兒也不去了。”


  許敬月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終是被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撂了臉色與蘇和道:“你看看咱們家這兩個小姐,哪一個有正經姑娘的模樣?旁人羞都還來不及的事情,就她們,上趕著要去呢。”


  蘇和知道許敬月的脾性,知曉她心腸已經軟了大半,笑著接道:“可是再怎麽著,也都是咱們家的小姐呢,總歸還是得咱們自己寵著。”


  “成成成,寵著寵著。”許敬月無奈極了,可架不住晏久初和晏敏初一邊一個往她身上貼,聲聲嬌滴滴地求著她,最後還是繃不住,笑了笑。


  午膳就在雨花閣用。臨近午時,各位官宦夫人小姐接踵而至,熱熱鬧鬧,將原本空寂的閣台布滿了鮮活氣息。


  晏久初略略掃一眼,發現早上見到過的,幾乎都沒走。


  看來都是等著午後去那逐鹿園看帥哥呢。


  就晏敏初之前嘴裏提到過的,付二公子付照,原書裏的男主,顏值自然是不會差;還有什麽雲家哥哥,那是皇後的弟弟,書裏說他是麵若冠玉,朗月清風,想來也是個極品;再加上人品不行,臉卻是實在能打的付雲歸,這幾人湊到一起,已經足夠大飽眼福,萬一還有更多,那絕對是不虛此行啊!


  晏久初心裏想想就高興,在去往逐鹿園的路上,竟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自己嚇的一激靈,連忙抬頭看了看許敬月,幸好她沒發現。正要喘口氣,卻被晏敏初這個小丫頭發現了。


  “五姐姐,你是想看付二哥哥嗎?”她湊過來問道。


  付照?那個名花有主的,可不是她想看的主菜。


  她搖了搖頭。


  晏敏初遂很懂地點了點頭,嬌羞道:“看來五姐姐是想要看雲哥哥嘍?我也喜歡雲哥哥,前幾日我還碰見雲哥哥一身官服的樣子,可好看了。”


  少女的愛慕果然來的快去的也快,五天前才剛跟她說不要再喜歡付雲歸,今天轉頭就說自己喜歡雲在池了,晏久初很是佩服這小丫頭灑脫的心性。


  夏天正是草木茂盛的時候,逐鹿園裏一片綠茵,晏久初跟著許敬月進去時,跑馬場上已經有不少男子在賽馬奔馳了。


  看著這一個個把馬當賽車使的人,晏久初心下感慨萬千。果然不論古今,人們對於速度的追求總是一成不變的,馬兒也好賽車也好,追求極致的快樂總是永恒的。


  她跟著許敬月坐下,剛理好裙子,就見先頭大長公主身邊那位若荷姑姑端著個果盤過來了。


  “見過夫人小姐。”若荷姑姑規矩得當,將果盤交給蘇和,“大長公主說遠遠就見夫人和小姐們進來了,怕夫人小姐們渴了,就叫奴婢送些東西過來。”


  晏久初覺得有些別扭。經過上回劫持一事,晏家應該擺明了不會再將女兒嫁去那位大長公主家,那公主又為何執意要對她們那麽好呢?

  她微微偏頭一看,那位大長公主正坐在跑馬場正對的台子上,跟皇後聊的正好。而她的身邊,付雲歸正抬起頭來,往她這邊看。


  她心下一慌,趕緊別開腦袋。


  一轉頭,見到若荷姑姑竟然還沒走,還附到許敬月耳邊說起了悄悄話。


  是大長公主有話要和許敬月說?

  晏久初這回沒那麽幸運,聽不見若荷姑姑跟許敬月說了什麽,隻知道她走後,許敬月剝了顆水嫩的葡萄,送到她的嘴邊,眼裏滿是疼惜與憐愛。


  “這左嬌嬌居然還有臉來!”晏敏初本在興致勃勃張望場上的各家公子,一見到左嬌嬌晃入自己眼中,登時嫌棄到不行。


  左家雖是要倒台,可畢竟還未倒,許敬月好歹還是提醒了她一句,叫她不要亂講話。


  晏敏初隻好吐吐舌頭,收了聲。


  不過忍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湊到晏久初身邊道:“五姐姐別怕,那個壞女人,會遭報應的,他們家遲早都要遭報應!”


  這小堂妹,真是有些感動呢。


  晏久初給她塞了一顆葡萄,笑得開朗,“敏敏吃。”


  晏敏初鄭重地收下葡萄坐了回去,安靜還沒片刻,便又激動道:“那是雲哥哥!雲哥哥和付二哥哥來了!”


  晏久初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照著原主的記憶,勉強分辯出了哪個是付照,哪個是雲在池。


  可是付照身邊還跟了個姑娘,模樣氣質都是一絕,她稍稍一想,明白了,這多半就是女主留宋。


  跟付照站在一塊兒,還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呢。


  這大長公主也真是命好,自己出生就是公主也就罷了,還嫁了皇帝的養子,自己的青梅竹馬,還生了兩個這麽帥的兒子……不對,有付雲歸這樣的兒子才不是她的幸運,是她的人生汙點,付照這樣才是她的好大兒。


  從前她看書沒有在意,今日這麽一比對,發現這雲在池也是出乎意料的好看,站在男主身邊並未輸多少,一張臉白淨的跟裹了麵粉似的,一舉一動皆當得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大飽眼福,果真是大飽眼福。


  晏久初滿意極了,跟著晏敏初一道望著他們癡癡地笑,渾然不覺有人盯著自己觀察了好一陣子。


  馬球賽還未開始,眾人也都還未盡數入座,站在草場邊上敘舊閑話的不少,晏敏初再次蠢蠢欲動,卻被許敬月先開了口,道:“阿九,敏敏,那邊夏侯家的人來了,想不想過去玩玩?”


  玩玩?許敬月居然親自開口讓她們去玩玩?


  晏久初和晏敏初麵麵相覷,但是小孩子又哪裏能有那麽多想法,出去走走總比幹坐著強,欣然便答應了。


  夏侯家的台子就在她們邊上,走不了幾步路就到了,他們到的時候,夏侯夫人正帶著自家小女兒起身,說要去後頭涼亭處坐坐。


  “這天熱的實在遭罪,馬球賽也不知何時才能開始,不如先去後頭納涼。我知道這後頭有個池塘,旁邊樹高的很,可涼快了,妹妹不若一道?”


  許敬月沒想太久就答應了。


  晏久初覺得奇怪,許敬月不應該一向奉行安全至上,不輕易走動麽?怎麽這回去池塘邊上,這麽輕易就答應了?


  懷揣著疑惑走著,一旁晏敏初跟夏侯家的小姐聊的開心,嘰嘰喳喳吵個不停,不知走了多久,卻突然一齊失了聲,隨即便是一陣大叫——


  “啊!!!”


  晏久初聞言,恍惚著抬頭,目光所及之處,竟是見到那左嬌嬌,正濕透了全身坐在池塘中,外衫半褪,露出一邊光滑的肩骨,臉上紅暈層迭,眼裏滿是驚慌與失措。


  她倒吸一口冷氣,這這這這是古代吧?這這這這她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要名節不保了?那豈不是完蛋了?

  其實本還沒有完蛋,見到她這般模樣的人,左不過她們和夏侯家的女眷,可是,剛剛晏敏初和夏侯家小姐那兩聲尖叫,頃刻間便引了不少的人過來——


  現在這片小池塘周圍,已經熱鬧起來了。


  晏久初不知何時被許敬月握住了手,直愣愣地站在那裏,緩了緩,終於想明白大長公主可能跟許敬月說了什麽,許敬月又為何會答應夏侯夫人過來了。


  都是算好的。


  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為了她的女兒,原來也可以這麽強勢和剛硬。


  真是……幹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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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場MVP:許敬月&大長公主

  本場最佳輔助:夏侯夫人

  今天是媽媽組slay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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