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嚇
晏久初腦瓜子嗡嗡響,落水的怎麽能是紀筱已呢?
這跟書裏的不一樣啊!
不對,書裏付雲歸好像也沒有出現在這個場合!
啊,果然又是他這個掃把星害的嗎?
暫且不顧付雲歸,她在大長公主身邊,抓緊機會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紀筱已,又看了看另一個將她推入水中的女子模樣。
紀筱已倒是不錯,雖然落了水有些狼狽,但是五官端正秀氣,身量苗條,叫一聲小美女也不為過,甚至落了水之後,還多了分還我見猶憐的弱嬌感。
但是另一個,是女主留宋?
晏久初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
書裏說留宋人長的清淡,五官遠遠看去有種水墨畫的韻味,嫻靜美好,卻又透露著絲絲韌勁,如菊如蘭,氣質超群。
眼前站著的這個……衣裳是穿了一身蘭草色沒錯,可是氣質怎麽也與嫻靜清淡扯不上關係吧?瞧她眼神裏的殺氣與咄咄逼人,簡直恨不得再將人推入一把水中。
“這是怎麽回事?”
大長公主的問題還沒有人解決,便又有另一道質問響起。
眾人回眸,集體肅然,登時恭恭敬敬道:“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幸好晏久初反應快,見到來人一身牡丹,發冠華麗,身後還跟了一群貴婦小姐,腦子還沒轉過來,膝蓋就先跟著眾人彎了下去。
原來這就是皇後娘娘。
怪年輕的。
她跟著眾人起身,見到皇後娘娘在往自己這邊來,心下又是一咯噔。
莫非這皇後娘娘也想將她做垃圾桶傾訴?
牡丹裙擺輕輕搖曳,頭頂鳳冠閃閃發光,晏久初看著這皇後娘娘越走越近,最後卻是在她麵前彎下了身子——
原來她是要向大長公主行禮。
“見過姑母。”
大長公主微微頷首,與她示意道:“既皇後來了,這兒就交給你處理吧,小姑娘間打鬧本沒有什麽,嚇到我們家阿九卻是極大的罪過。”
晏久初:嗯?
皇後這才好像終於看到她也在一旁一般,與她關懷道:“叫阿九受驚了,都是本宮安排不周,不若姑母帶著阿九先去雨花閣坐坐吧?”
“阿九覺得呢?”大長公主也終於記得要問她的意見。
晏久初往她身邊縮了縮,小聲道:“公主娘娘,我想去找我母親了。”
她在皇後身後那一堆命婦裏已經見到許敬月了,相比起這位深不可測的大長公主,還是許敬月身邊安全一點。
大長公主臉色微變,卻也沒阻她,“那就去吧。”
她乖乖地應著,於人群中張望了幾眼,很快便奔到了許敬月身邊。
“阿九方才是被嚇著了?”許敬月一看到女兒回來就緊張地不行,生怕她哪兒掉了塊肉。
晏久初怯生生地搖搖頭,挽著她的手不吭聲。
笑話,她一個看戲的,自然是沒事,有事的不該是肇事的那兩個麽?
大長公主和付雲歸走後,晏久初觀察到皇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瞪了眼地上兩人。
“雲姐姐,雲姐姐,我們不是故意的,不是,不是我故意推她落水的,是她,是她自己故意跳進去的!”
“左嬌嬌!分明是你推我落的水,你還在這裏指責起我來了?你有沒有良心呐?”
“是不是我雲姐姐自有分辯,你少在這裏混淆視聽!”
“雲姐姐,你要為我做主啊,我怎麽會自己跳到這個池子裏呢?我明明知道這是你的荷花宴,我怎麽敢跳進去呢?”
“那你是說我就想毀了雲姐姐的荷花宴了嗎?雲姐姐,天可憐見,就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麽做的!”
這段狗咬狗來的好啊。
原來這個推人的就是禦史中丞家的女兒左嬌嬌,不是女主留宋。
晏久初想了想,之前那大長公主說什麽來著?說就是這兩個人嫉妒她對她好,才叫自己家人把她給綁了?
那這兩人就是她仇人嘍?
可是她們跟皇後是什麽關係?既叫皇後“雲姐姐”,不會還是姐妹吧?
她眯了眯眼,仔細觀察皇後的態度。
對於那兩人不斷的爭執和求饒,皇後似乎還在隱忍,倒是她身邊的一個姑姑,出言訓斥了這兩人。
“兩位姑娘都是正經官宦出身,本不該做這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今日不論事實真相如何,你們都先錯在不該未經娘娘允許,就私自近了這倚蓮池,還衝撞了大長公主和晏家小姐。”
晏久初:還有我的事?
等這姑姑把話說完之後,皇後才終於再次開了金口,“今日這事,就算本宮肯放過你們,大長公主和晏家小姐那兒,你們也該有個交代。”
晏久初明白了,這皇後指定是和眼前這兩個小姐有舊交,想要給她們放水了!
“啊!娘親救我!”
晏久初措不及防大叫一聲,害怕地縮起身子躲到許敬月身後。
許敬月慌忙安撫她,“阿九怎麽了?”
“娘親,那裏,那裏有東西!”她一手慌亂地指著地上跪著的兩人,“她們身上有東西,好嚇人!”
此言一出,圍觀的貴婦小姐們都嚇了一跳,紛紛後退了幾步,就連離她們最近的皇後娘娘也被身邊的姑姑拉著往後挪了挪腳。
“阿九不怕,阿九看到什麽東西了?告訴娘親?”許敬月對女兒那是關心則亂,也顧不得什麽皇後麵前的規矩體統。
“嗚嗚嗚,娘親,我好害怕,她頭上有好多水,還有好多草,長長的,我好害怕!”
晏久初撲到許敬月懷裏,哭是哭不出來的,但是嚎著聲音做做樣子,那是絕對足夠了。
“阿九不怕,不怕,娘親在這裏。”許敬月擔心她擔心到不行,顫著聲道,“皇後娘娘……”
皇後看晏久初這樣子,也是焦頭爛額,“本宮知道,讓華賞先帶你們去雨花閣歇歇吧,再趕緊叫個太醫來看看。”
“多謝皇後娘娘。”許敬月著急地拍著晏久初後背,皇後身邊那位華賞姑姑聽了吩咐,也過來幫忙。
這麽熱的天,晏久初悶在許敬月懷裏,自是出了不少的汗,再加上她沒少用力哭嚎,鬢角和額前的碎發緊緊貼在臉上,汗水和淚水叫人分不清楚,一張臉狼狽到不行。說是嚇成這樣,真是一點都不為過。
“乖乖,都嚇成了這樣,這得是看到了什麽東西呀?”
“據說小孩子的眼睛最靈了,總能看到些大人看不到的,阿九不是才……”
圍觀的不知哪兩位夫人無意識地發出驚歎和猜想,叫皇後娘娘和許敬月的臉色都不覺變了變。
前者自是因為這越發糟心的局勢,後者卻是因為有人嚼了自家女兒的舌根子。都不開心就對了。
然,要說不開心,這在場最不開心的,恐就要屬跪在倚蓮池畔的兩人了。
本來她們已經求了那麽久的情,眼看著皇後態度就要鬆動了,卻被晏久初生生敗了所有的功夫。
她這一哭鬧,眼前官宦婦人那麽多,傳到大長公主的耳朵裏,大長公主必定又要給皇後施壓,就算不施壓,皇後自己難道不會考慮到大長公主的態度嗎?到時候,等待她們的就隻有嚴懲。
此時此刻,紀筱已和左嬌嬌心裏不約而同隻剩一個想法——上回在林子裏,就該把這死丫頭解決了。
晏久初何嚐不知道她們現在肯定恨自己恨得牙癢癢,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非她們設計把原主綁了,原主後來也就不會遭遇那些,她也就不會穿過來。
她們就和付雲歸一樣,罪大惡極,罪不可恕。
她由許敬月和蘇和還有那位華賞姑姑陪著,往皇後口中的雨花閣去,一路上還要佯裝戰栗和害怕,時不時地抖抖唇抖抖臉,差點自己都要信以為真了。
“有勞姑姑了。”許敬月很是客氣,待到了地方,就向華賞姑姑致謝,華賞姑姑卻是看了眼左右無外人,湊進了許敬月幾分。
看來,是想要說悄悄話了。
“許夫人,恕奴婢多嘴,晏小姐今日被嚇到是事實,但是那兩個也不是省油的燈,勢必會記恨上小姐。禦史中丞如今在朝中已是大勢已去,破敗之日絕不會遠,但是狗急了還會跳牆,今日左家小姐還敢來荷花宴,他日,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麽來。”
傻子就是這點好啊,別人說什麽都不會顧及你會不會聽到。晏久初戰戰兢兢地坐著,耳朵卻是將華賞姑姑的話聽了個一字不差。
看來這位姑姑比起那位容易心軟的皇後娘娘,是要聰明的多。
這樣小心的提醒和忠告,許敬月自當是又要謝過,待一番客氣下來,太醫也差不多時候到了。
因著晏久初本就是個神智停留在了六歲的傻子,太醫檢查來檢查去,就算檢查不出什麽東西,也不敢輕易給這位忠義侯府的五小姐下結論,最後隻能中規中矩道:“就晏小姐的脈象來看,的確是因過於緊張害怕而致心率過快,心神不寧;至於眼裏出現髒東西,便可能是心慌過甚導致出現的幻覺。待臣開一副安神養氣的方子,叫小姐服用,再好好歇一歇,應當便會有好轉。”
“如此,多謝太醫了。”
“許夫人言重了。”
太醫走後沒多久,華賞姑姑便也走了,估計她就是等著太醫下論斷,好回去向皇後娘娘複命。
這場鬧劇最終結果如何,還是得看那位娘娘的想法。
※※※※※※※※※※※※※※※※※※※※
晏久初:笑死,看過那麽多小說電視劇,這樣的貨色老娘一手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