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山雨欲來
神奇的魔法令天空別去黯淡，滿城燈火光輝相映，使這座華麗的城市充滿生機。雖然街道仍然被封鎖，但居民們仍然透過窗戶和陽台感受著埃洛普利城中熱鬧的氣氛。
第一支煙花升上天空——這樣才使得光象魔法並不突兀。爆開的光芒如宇宙中的星雲，在天空旋轉著，如夏花般絢爛，隨後緩緩落地——如一鯨之落。
“眾愛卿，讓我們，歡慶新年！——”午夜的的錚鳴聲響起，這意味著新的一年到來。所有的人們都看向了突然變得沉寂而黯淡的夜空——
一鯨落後萬物生——隨後，千百支煙花相錯著升上天空，五彩繽紛的煙花令人盡享視覺盛宴。驚呼聲、歡慶聲、尖叫聲響作一片，隨著一道道煙花炸響鼓點，成了別樣的間奏。
得益於魔法陣的拓展與進步，不僅僅是光象，聲音也能通過魔法陣進行廣播。埃洛普利城內四通八達的街道上，每逢廣場便裝有一個音響，在普隆帝國的國歌之後，便是一曲又一曲風格多邊的曲音，或是悠閑自在的鄉村音樂、或是熱烈激昂的軍旅戰歌、或是流水婉轉般的柔和、或是歡興愉悅的輕快。
而正是在這個喜氣洋洋的新年中，仍然有著無數人在努力工作。他們是身在與病菌戰場上的醫生，他們是守護著埃洛普利城安危的士兵，他們是陳列於邊疆、保衛國家的軍人。
一切的和平，來之不易，所以，請務必珍惜。
“老師，這些煙花真漂亮呢……是您發明的，是嗎？”安娜問道。
洛林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繁華的景象，不由得想起仍在北方的卡羅琳。
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了，平日裏的繁忙讓他沒有時間去思念自己的愛人，隻有在內心平靜時，靈魂才得以歇憩。
可在靈魂歇憩時，卻又不得以想起令人感到憂鬱之事，又算得上什麽歇憩呢？
洛林將自己的思緒轉移，問道：“怎麽沒有看見凱利？”
“和其他的貴族孩子們在一起玩呢……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對吧？”安娜反問道。
洛林慫肩道：“早熟未必是好事，能夠享受童真的樂趣也是一種幸福……因人而異吧，畢竟對於人而言，沒有什麽絕對的真理。”
“那您又是怎麽認為的呢(早熟)？”安娜問道。
“對我來說……越早接觸到這個世界的全貌越好吧，畢竟我並不想沉湎於無意義的快樂當中。不過，凡事都有兩麵性，也不一定無意義。”洛林道。
安娜撇嘴道：“但既然身為皇家，還那麽幼稚就不太好了。”
洛林心中頓時有了疑惑，安娜為什麽要議論凱利呢？即便說凱利的壞話沒什麽，也找不到她的動機——不過洛林馬上就想明白了，安娜還沒到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那個年紀，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就是了。倒是自己過度揣摩了。
“嗯……人總是身不由己的，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主動離開蔭蔽呢？”洛林看了看安娜，笑道，“或許也是有人的，你……算是其中之一吧。”
“老師也是，”安娜莞爾一笑，“年紀輕輕就當上大公，可不是一個願意享樂的人能做到的。”
“也並非我一個人的功勞，還有許多人一直在付出，卡羅琳、哈勃……還有那些躲在銀幕之後的人，西克、安瑞……沒有他們，就無法成就現在的我。”洛林道。
“老師過謙了，沒有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找一個人來替補，但隻有老師是不可或缺的。”安娜道。
“哈哈，再說我的好話，我可就飄飄然了。”洛林開著玩笑，一邊摸了摸安娜的頭。
呃，似乎摸皇室的頭有些不妥，順手就這麽蹭上去了。
不過安娜似乎也並沒有在意這些，而是道：“聽說……北方起了瘟疫，是真的嗎？”
“嗯，你看大街小巷，沒有一個居民上街的，”洛林指了指露台之外的景象，“就是因為要做防疫工作，要隔離……但是成效仍然不是很好。能夠治愈的藥劑已經研發出來了，但我們不可能精準地送到每個人的手中，而且也要嚴防可能存在的變異和交叉感染，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研製疫苗。”
“呃？……”麵對這麽多新名詞，安娜愣了神，“變異、交叉感染和疫苗是什麽？”
“實際上叫這種疾病為病毒是不確切的，它應該有一個專有名詞(細菌)，不過現在還沒確定下來。這種病毒雖然變異性不強，但仍有變異可能。如果發生變異，嚴重性、傳播途徑和致命性都可能發生變化，並且可能產生抗藥性。交叉感染就是一個人感染病毒後痊愈了，卻被另一個人傳染了病毒。接種疫苗之後，人們就能夠抵抗某種病毒，當它再入侵人體的時候，就無法引起疾病。”洛林解釋道。
安娜咬了咬嘴唇，似是仍有些不解：“嗯……這些我在看書的時候都沒有看到過……可能是我沒有經常看這些醫書吧。”
洛林搖了搖頭：“這些都算是時代前沿的知識，皇家圖書館存放的多數都是曆史上沉澱下來的知識，所以你看不到也是正常。米連德科研所中的醫學專業正在迅速發展，以後可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醫術，比如……脫離了神術的醫療，即使是不會魔法的人，學得足夠的知識也能應付疾病。”
“那會是很偉大的創舉……我竟然都沒有聽說過這些事情……”安娜道神情像是有些低落。
洛林笑道：“不用在意，這些交給專業人員就夠了。在技術日益發展的未來，不會再有博學廣知的智者——人們窮極一生也難以學得所有知識，而隻有在各個專業中精益求精的科學家們。你要做的，就是合理配置發展的資源，讓更有需要的專業得到足夠的資金發展，設置合理的製度選拔人才……不過現在說這些還太沉重了。”
“嗯……不過做這些的大概會是齊德皇兄吧，到時候我會努力學習並給出參考建議的。”安娜道。
“哈哈，那是以後的事情了。”洛林看著在星空之下的煙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煙火的盛宴後便是舞樂的狂歡，舞女與歌姬在宮殿中載歌載舞。風姿綽約的舞女們吸引了場上許多男性都眼球，豐滿的身材與優雅的姿態使得洛林也不由得為之側目。
而當主舞走上舞台的那一刻，燈光相交於她的身上，恍如一名出塵的仙子落入凡間。在她身邊的那些舞姬雖是顏值出眾，在她身邊卻仿佛成了庸脂俗粉。
一席白色盛裝的主舞微啟靚唇，美妙的歌聲在宮殿之中回蕩——
“璀璨、閃耀，富麗堂皇。”
“繁華、絢麗，令人神往。”
“遼闊的海洋，千裏風光。”
“廣袤的原野，包羅萬象。”
“誰猶記得百年前的榮光，”
“偉大的人皇曾拓土四方。”
“誰猶想起遙遠的冰原上，”
“他們冒著風雪守衛邊疆。”
“當惡魔侵摧北方，”
“才發覺國無恒強。”
“唯有拚命向前，”
“唯有殊死一戰，”
“才能將雄鷹旗，”
“遍地迎風揚展。”
……
“未來的方向，道阻且長。”
“望同心共勉，揚帆起航。”
“感謝作曲：明斯克?阿瓦爾。感謝作詞：薩塔爾?普利陛下。”舞女傾身作躬，隨後於熱烈的掌聲中謝幕。
洛林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名恍若仙女下凡的舞女，刹那間回過神來時，才皺起眉頭，就連自己也勉不了被這般女子所吸引。
“那是誰？”一名貴族迫不及待地朝周圍的貴族們問道，然而卻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世間竟有如此美麗之人……”一名貴族讚歎道。
“嘿，這也叫漂亮？胳膊不粗，大腿不壯的——”
“滾！你這個大老粗。懂不懂審美？！”
就在這個時候，洛林耳邊想起的聲音差點將他嚇了一跳——
“喔！就連老師也不免會為一名女人失神呢，我可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姐姐喲。”安娜嬉笑著出現在洛林身旁。
洛林扶額道：“這屬於本能，看見美的東西，總是不自覺地想要記住……嗯……”
“語無倫次了呢！”安娜繼續調笑道。
洛林微囧著扯開了話題：“那個女人是誰？”
“哈，還想著聯係她嗎？也不是不可以啦，我會幫你瞞著姐姐的。”
洛林黑線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覺得這個人很奇怪，想要了解一下她的身份。”
安娜這才得意地收了手：“好啦，跟你開玩笑的。她是宰相大人的弟子之一，蒂斯。不僅僅美貌過人，而且博學多識喔。嗯……身份則是宰相大人的養女，目前沒有婚配。”
“她怎麽會在這樣的場景出席？”洛林問道。
“嗯……新年慶典總是要有排麵的嘛，父皇要搜羅一個美女當主舞，聽說宰相大人有一個養女美貌出眾，一見更是驚為天人，所以就……”安娜抿嘴道。
“原來如此……下次可得好好揶揄那個老頭，哈哈。”洛林玩笑道。
不過，洛林馬上就開始思考奧德利亞的用意了，雖然可能是過度揣測，但奧德利亞讓蒂斯走上台麵的目的是什麽？
如今雷多特已除，北方已定，美人唯一的作用也不過美人計而已。如今改革的阻力是一大票人，這總不可能玩美人計和反間計吧……
難道真的是巧合而已？
幕後。
“宰相大人，您說的那個洛林，似乎也不過如此……”蒂斯平淡道。
奧德利亞笑道：“沒有誰見了你能麵不改色……我嘛，也是因為一直將你帶大，才能不動聲色。如果隻是以第一麵的反應取人，就過於草率了。”
“您……到底要我做什麽？”蒂斯問道。
“中樞省，很快就要變天了。我希望把你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畢竟我是你的父親……再說，過去曾經將你當做反間計的棋子，實屬慚愧。但……畢竟我還是你的父親，總是希望你能健康、安定。”奧德利亞抿嘴道。
“雖然是個接觸新政的好機會，但我還是想留在中樞省替您分憂。”蒂斯道。
奧德利亞搖了搖頭：“接下來的事情你幫不上忙，還可能成為我的拖累。”
蒂斯沒有再說話，即便說再多遍希望留下，奧德利亞也不會同意。智者總是不會被感情左右，一旦下定決心，他們的決策也往往很難改變。
“正好米連德省缺人才，同時也是讓你接觸米連德省新政魅力的機會……一個先進的世界一定會給你帶來驚喜，前兩年而去米連德省時，那裏的改變真的很讓我驚豔。”奧德利亞笑道。
“嗯……”蒂斯隻是點頭，便不再回應。
另一邊，跨年慶典也進入了尾聲。享受了此般盛宴，人們終是頂不住睡意而意興闌珊了。洛林則回到了自己府邸的書房中，他還不能睡覺，畢竟明天的朝會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
曆史上被稱為五月新政——普隆帝國立憲時新政中的稅製主要用於抑製資本家的產生，使商業活動的主體變成國家，同時抑製因為地域差異、產出差異而造成倒賣出現的暴利。
如果是在資本主義國家，這毫無疑問會變成“與民爭利”的政策，並且被大多數人所抵製。雖說這種與民爭利並非出問題，但其利用稅率來抑製民間商業活動的行為在洛林看來更像是一種“禁止”的手段。這不免會引起商人走私和腐敗現象，同時，由於政策的保護，國控商業活動也會出現問題。畢竟國控商業活動並非直屬於皇帝或內閣，而是由財務部和戶務部共同管控的。
新稅法自然是按照米連德省的簡單稅政為模板，為了鼓勵生產，稅率卻不能提高，而中樞布隆兩省的財政支出更多，其中就得在支出上下功夫。
開源，就在於引進新的機械和技術，而節流，則主要在采購、撥款、投資各個方麵，徹查財政問題。這不可避免地會動到一部分實權派的蛋糕，自然會引起反抗。
雖然北方的軍隊還沒有“路過”這裏，但那些貴族們也不可能直接帶著大軍陳列在埃洛普利城外，王城拱衛軍足以形成一股威懾力量。接下來就是找個借口把貴族們的反對意見給懟下去。
如果動雷多特家族的話，恐怕這個家族就喘不過氣來了。這樣一來，雷多特省不可避免的會陷入基層官吏緊缺的危機，導致行政運轉停滯。所以雷多特家族是不能再動了。剩下的也隻能考慮維諾教這件事情了。
然而現在天色已晚，即便不睡覺，十二小時之內想要搜集維諾教底下那些貪腐的證據也是極難的，為此，洛林隻能暫且將這件事放下。
如果沒有機會的話，稅政是沒辦法改了，下一次機會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
就在洛林欲圖拋開問題入睡的時候，府邸中的守門侍衛急忙來到了庭院中：“洛林大人！很抱歉打擾您休息！卡洛爾血書求見！”
洛林眉頭微皺，卡洛爾來幹什麽？甚至要用到血書求見？他是希望自己向薩塔爾求情，放過維諾教一馬嗎？
不一會兒，卡洛爾便被洛林請到了大廳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