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突襲
洛林微微一笑：“抱歉，我做法欠妥。”
“嗯，也沒什麽。”瑞爾見洛林突然道歉，倒也不知道還怎麽應對了，說“沒關係”的話，洛林又錯在哪裏呢？
能有個棲居之所，大概就好了吧。
米連德省的城市化已經開始，大量人口湧入城鎮，以佩克、布克、雷斯瓦特、海斯特等為首，幾乎將周圍鄉鎮中的壯年人都吸入了城市。
鄉鎮中也有留下來的壯年人，他們通常從事農業工作，許多人不僅僅種植糧食，同樣搭建了牧場養羊。
塞納帝國的豬產肉多，但在北方的寒冷地帶，豬的產肉率要低的多。這是因為在寒冷的地區，豬需要耗費更多的能量產熱來保持體溫，這就導致了豬的肥嘌被“凍”沒了。
羊則要好得多，因為羊身上有禦寒用的羊毛——雖然這裏也有類似山羊的物種。
最主要的是，豬基本隻能用以產肉(其實豬的身上都是寶，但用不到)，而羊則可以產奶、產毛，用處更多。
洛林一路上的見聞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鄉鎮地帶雖然人口更少了，但農田卻更多了。農業機械化和種植技術、種子的改良都使得農業的發展得到提高。
為什麽洛林需要讓米連德省的產糧能力提高這麽多？因為工業化必定需要有足夠的農業支撐。工業化一旦開始，勞動力將大量湧入製造業，倘若沒有足夠的糧產實力支撐，就會引起饑荒。
鄉鎮地帶留下的大多數都是老人，這些老人雖然有兒女供養，但要讓這些老人天天無所事事，他們會發瘋的。這些老人們仍然保持著手工農業的習慣，一是不會學機械，二是也隻想找點事情做做。
十一月二十二日的夜晚，洛林和瑞爾來到了一座名為“皮克村”的小村莊中。這座村莊周圍的農業種植地約有二十公頃，有十幾戶人家共同種植。
洛林在村莊裏找了一戶人家落宿，米連德省的人們相當淳樸。
“兩位從哪裏來？”一個老太太示意兩人坐下，她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雖然已是白發蒼蒼，但看上去卻很有精神。
洛林道：“我們從佩克城過來，要去雷斯瓦特。”
“喔，兩位餓了吧？我去給你們煮點麵條吃，”老太太點了點頭，一邊走向廚房，一邊問道，“你們是幹什麽活計的？”
“她是我的隨從，我是行政官。”洛林並沒有掩飾身份，既然別人問了，也沒什麽好遮掩的。
老太太倒是沒什麽驚奇的：“行政官，好啊。”
“您不介意的話，我自己煮麵就好，不勞煩您了。”洛林走上前去。
老太太搖了搖頭：“你們是客人，主人招待客人，應該的。”
“哈哈，兩個不速之客而已，多有叨擾，還請見諒。”洛林微微躬身，隨後又坐了回去。
不一會兒，兩碗熱騰騰的麵條便端了上來。普隆帝國的飲食文化比起漢胡文明圈自然是要差得多的，尤其民間，各種調味料更是稀缺。兩碗麵條的味道與白水麵相比差不了多少，不過大概因為兩人算是餓極了，倒也吃得香。
瑞爾“吸溜溜”地將麵條吸到嘴裏去，作為一名涵養極好的行政高官官，洛林義正言辭地提出了意見：“女孩子吃飯的時候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不雅觀。”
瑞爾剛想開口反駁，隨後又憋了回去：“知道了。”
“這位姑娘是您的隨從啊，第一眼看上去還以為你們是一對呢。”老太太看著瑞爾狼吞虎咽的吃相，露出了微笑。
“嗯，她本來是雷多特人，無親無故的，後來流落到北邊來了，就順便給她一份工作，安個家。”洛林道。
“誒……我的兒子早年去了雷斯瓦特工作，後來惡魔們被打跑了，我就回來了，不過我兒子還在那邊的廠裏上班，好像是……冬柳街十三號吧，老板叫查爾，我的兒子叫蘭博。一直也沒個信的，您能不能把我帶點話過去？我不識字，也不會寫……”老太太沉下眼皮來，眼中流露出來的，大概是遊子在外的關切與擔心吧。
“您想對他說什麽？您說，我寫。”洛林道。
“嗯……吃飯一定要吃飽，媽在老家過得好，錢不要省，媽用不了多少。這麽大歲數了，該找個好姑娘成家了。查爾老板是個好人，不要由著自己的性子，多體諒老板和同事。對別人好一些……”
老太太一詞一詞地慢慢念著，一邊說著，一邊就潸然淚下了。
洛林從老太太的言語中大致了解到這個家庭的情況，蘭博的父親一個月前去世了，他們隻有蘭博一個兒子。兩人的分別已經快半年了。
“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帶您去雷斯瓦特和您的兒子相聚。”洛林提議道。
老太太搖了搖頭：“我就不過去了，去了也是給他增加負擔……留在這個小地方，踏踏實實過完最後一段日子，安生。”
“知道了。”
城市化開始之後，留守老人會越來越多，留守兒童或許不多，但總會出現。這些人更需要得到社會的關愛，然而在城市勞動力市場需求大量提升的情況下，能夠留在鄉鎮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時代的發展不可逆，終歸有人要在時代之下做出犧牲。誰也左右不了的。
洛林的心中冒出了些許莫名的感傷，他是一個省的執行官，更應該從宏觀的角度去領導他的領地。但每當他遇到這些被時代的洪流所淹沒的，已經落後了的人時，他便會產生出難以自述的感情。
即便，他們的不幸就在眼前。可自己的所作所為，仍然在加劇他們的不幸。
世界上沒有什麽是正確的，有的隻是得到什麽，再舍棄什麽。或許有人能做到兩全其美，但或許他還會在得到魚和熊掌時，丟掉本來可以選擇的羊肉和蘑菇。
哲學，永遠是一個很深邃的話題。
夜晚，在寒冷的冥土上，屬於突襲小隊的時間到來了。
即使經過了整個白天猛烈的進攻，但敵人還是依靠著山勢防禦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好在敵人沒有滾石之類的防守物資，否則北風軍團的傷亡將會非常大。
“一列就位。”
“二列就位。”
……
天空的積雲遮住了本就開始黯淡了的月光，黑夜布下的幕影將整片雪原籠罩著。隻可惜，即使月亮被幾近遮擋，但折射下來的光線仍然在雪地上反射出足以讓人看見的清晰光線。
但這一切都不是問題，自魔法科技爆發開始之後，大量魔法科技同樣表現在軍事用途當中。幻象魔法在高手之間的對決中或許無法起到多麽大的作用，但如果是普通的士兵，這種魔法就極具迷惑性。
於是，在幻象魔法陣的掩護之下，一隊突襲小隊開始前行了。
道爾頓在今夜並沒有選擇通過敲鑼打鼓影響敵人的休息狀態，這同樣也是為突襲小隊作掩護。事實上，即使利用噪音攻擊讓敵人無法入眠，也影響不到這些本就由生物技術造成的人造士兵。
突襲小隊的隊員們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他們穿著弧形長板，用以掩蓋行走的蹤跡。倘若用普通的軍用雪地靴，踩在雪地上時便會出現凹陷，如果偶然被敵人察覺到，這次行動的效果必然大打折扣。畢竟，幻象魔法不可能把所有的蹤跡全都遮蓋住。
包括突襲小隊的穿著都進行了變更，他們身上穿著的是柔軟的皮衣而並非金屬鎧甲，這是為了防止出現噪音。
突襲小隊緩緩地在雪地中行走著，他們的隊長——淩風，正用一雙如鷹一般的眸子盯著數百米外的敵人。
敵人正在站哨，明明自己離他們不遠，但很明顯的，他們並沒有發現自己一行人。淩風不由得感歎魔法科技之強大，這樣一來，豈不是就有了隱身衣的效果？
老色皮狂喜。
不要破壞氣氛啊喂！好好的打仗玩什麽梗！
烏雲正在悄然散去，倘若有了較為強烈的光線，幻象魔法便會容易出現破綻。淩風加快了行進速度，以避免被敵人先行發現。
時間緩慢地流逝著，短短十分鍾的時間卻好似一兩個小時一般漫長，當第一縷月光越過雲層直射向大地時，淩風的劍，動了。
幻象魔法解除的同時，一柄巨劍沒入了哨兵的身軀，緊接而來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弩矢，淩風四下察看卻並未發現警鈴，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正當他以為行動並沒有被發現時，一支又一支的箭矢便射向哨塔之上，淩風知道自己一行人已經被發現，便也由不得他顧及太多，便大喊道：“尋找掩體隱蔽！敵人發現我們了！”
他洪亮的生硬穿透過寂靜的空氣，清晰地落在每一個突襲小隊隊員的耳中，他們迅速開始在周圍找到了或是突破亦或是哨塔的掩體，以規避敵人襲來的第一波箭矢。
淩風以巨劍禦前，輔以玄門法術阻擋兩邊稀落的箭矢。敵人配合的默契令人驚訝，他們的射擊精度極高，且射擊間隔幾乎沒有空檔，就好似……
一台精密的機器一般。
箭矢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敵人知道他們的遠程武器沒辦法跟敵人正麵接戰，因此他們在放箭時毫無顧忌，除此之外，他們必須先應下這一戰才能考慮後續的行動。
箭矢並不算密集，但委實鎖死了突襲小隊隊員們的行動。手持連弩卻沒有機會發射的小隊隊員們心中有著一口惡氣，正當他們憋屈地等待著敵人射擊的空檔時，淩風的心中出現了一個設想。
然而這個設想卻被他在一秒後掐滅了，敵人擁有禁魔手段，因此炸彈根本無法在他們的營地中爆炸。誰知道他們到底是靠什麽才能大規模高強度長時間地使用禁魔法陣。
突襲小隊的隊員們舉著盾牌探出頭去，他們不由得慶幸鋼化玻璃的發明。倘若沒有這種既能滿足防禦需求又不大幅降低視野的盾牌，他們即使防禦住敵人的攻擊也無從下手。
探出頭的盾牌手在看見敵人時卻心中一顫，他們就像是機械一般，整整齊齊地圍成了一個扇形，手中的弩箭各自指向了他們所在位的位置以及鎖住他們行動的位置，幾乎沒有偏差，而且……
每一個人都是如此！這就很匪夷所思了。
但現在並不是他們考慮敵人情況的時候，探出頭的隊員在確定敵人的位置之後便縮了回去，他細聲道：“待會盾牌手全員舉盾出去，敵人的箭矢精準且持續不斷，我們得先和敵人拉開距離取得遠程優勢。他們的弩矢射得沒我們遠。”
“我數三秒鍾，全員跟上，不要掉隊。掉隊就完蛋了，別小看敵人的弩矢。”
“三、二、一……走！”
四名盾牌手舉著盾牌掩護著其他隊員撤離，正在哨塔上的淩風看見隊員們的撤離，放下心來。
猛然間，一道身影趁著夜色乘風而行。淩風好似一頭猛虎一般跳落在平地之上，隨後，淩風眼前的空間仿佛被扭曲了一般，他一步向前便躍進了數十米。
“死！”巨劍橫掃而過，將一名士兵的身體從腰部一分為二，然而巨劍在下一擊便遭到了阻力。在淩風出現於他們的視線當中之後，敵人卻不約而同地做出相互配合掩護的行動，卻沒有一絲滯緩。
淩風心中一跳，心髒像是被什麽提起來了一般。他提起巨劍招架住突然襲來的三把長劍，隨後一腿飛去連帶著巨劍在空中旋轉著。即使敵人的反應速度再快，肉體跟不上節奏也沒有意義。巨劍在斬向敵人時發出的悶響仿佛打雷一般，待淩風落地之後周圍便已是鮮血四濺。
數十道弩矢同一時間射向了處於中央的淩風，在分析過敵人的行動之後，淩風對此早有準備。他再是向前跨出一步，便貼近了一名弩手的身邊。
劍出遊龍，淩風手中的巨劍仿佛一把輕盈的玩具劍般在敵人之間遊走，即便敵人的思考完全一體也招架不住淩風的進攻——他們即使反應速度再快，也沒辦法對淩風的每一招都能夠迅速見招拆招。淩風心中有所預感，便專門挑了一套劍法刁鑽的劍技，其破解方法相對更為困難，沒有足夠的時間或驚人的直覺是沒辦法破解的，很明顯，敵人並不具備著一些條件。
於是，血濺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