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我是狗官
當男人接過金幣時，說明這一筆無言的交易已經完成了，也就是說，他們算是自己人了。
為什麽不挑明了說？因為許多江湖人心中總是有一杆稱，大概是風氣使然，他們不會騙人和撒謊。這樣的行為無非自欺欺人，能欺得過，不留把柄即可。
至於洛林是怎麽看出這兩個刺客其實是受人指使，很簡單。
窮文富武，沒有後背支持，他們哪來那麽強的實力？自從洛林挖出他們來自雷多特省就知道了，在這樣一個大體落後的時代，縱跨上千千米的行程，哪是一般人家負擔得起的？
待男人走出了牢門，才道：“照顧好瑞爾，還有。我的名字是奧克。”
“嗯。”
奧克跟在洛林的身後走出了監獄，在郊區的森林中漸行漸遠，向南方。
洛林回到了看守所中，瑞爾正坐在一張柔軟的棉花床上，她看了洛林，開口道：“你放他走了？”
“嗯。”
“他……”瑞爾剛想開口，但還是覺得自己不要多問好。
洛林打開了鐵柵：“把你留在這裏也沒什麽事情做，你自己老實一點，想要買什麽自己去賺錢。”
“啊？”瑞爾撓了撓臉，“什麽……什麽意思？”
“難道你想在我這裏混吃混喝嗎？”洛林抿嘴道。
瑞爾有些詫異：“可我不知道幹什麽啊。”
“……你這麽大個人了，白長了是嗎？隨便找個餐廳刷盤子洗碗，或者去幹點別的什麽，實在找不到你就去政府樓，叫工作人員給你物色一份工作。”
“哦……”瑞爾心中有些迷茫，“我師父不帶我走嗎？”
“他……要去執行任務，有風險。”
“知道了。那……那個……要不，我給你打工？”瑞爾弱弱地問道。
“我也不缺傭人，你最擅長的是暗殺吧……這種工作還是別做了。”
“為什麽？”
“小姑娘家家的，老老實實找個人家嫁了當個家庭主婦，或者去找一份工，安安生生過日子就好。”洛林道。
瑞爾不服氣道：“你看不起女人咯？”
啊這，原來你也是拳師。
洛林歎了口氣：“算了，你愛上哪去上哪去吧。”
說罷，洛林便隻給瑞爾留下了一個背影。
“你要是再利用武力犯事的話，下次我就不保你了。”
“喂！等一下！”瑞爾從看守房中追了出來。
半個小時後。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黏著我？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洛林翻了個白眼。
瑞爾理直氣壯地回道：“你不是那個……為民做主的好官嗎，你不是為民服務嗎！”
“不好意思，我是狗官。”洛林麵無表情。
“……你是好官。”
“我是狗官。”
“你是好官。”
“我是狗官。”
“別水字數了啊喂！”
“是你一直說我的的啊喂！”
……
十一月二十二日，無雪。
一支軍隊正在這樣陰冷的一天中向東緩緩前進。
他們，來自遙遠的西方，來自……伊斯帕爾群島。
當來自遙遠高空的空中巨獸向這支軍隊傾泄以可怕的火力時，這些炸彈卻輕而易舉地被他們破解了——炸彈本身依靠魔法啟動，也就是說，如果敵人攜帶禁魔法陣，那麽這些炸彈也將失去作用。
隻是，本就不通原理的冥國並不了解其構造，所以沒有做出相應的破解而已。
下午時分，這支深陷敵陣的千人兵團便受到了來自三麵的夾擊，這支軍隊有條不紊地開始製造簡易的防禦工事，派出騎兵部隊放哨。
就好像，他們對敵人絲毫不在意一般。
半日前，抗冥戰線大帳內。
“根據偵查線報，敵軍部隊擁有將炸彈、炮彈無效化的手段，並且對箭矢類遠程打擊似乎具有防禦能力。”一名軍官目光灼灼地看著海曼。
海曼皺眉道：“防禦遠程打擊的來源呢？”
“疑似魔法空氣壁障……但隻是阻力區——或者是大範圍緩速魔法，能夠有效減緩彈射物速度。除此之外，他們的裝備精良，防禦力和韌性極強。”
海曼沉思良久，還是搖了搖頭：“隻有近戰部隊可以攻擊到他們嗎？”
“應該是的……沒有具體作戰範例，前線也不清楚。”
“嗯，”海曼點了點頭，“一切隻能做到最好。他們現在在哪裏？”
“一直……東進。已經快要抵達我們的前線駐紮營地了。”
“什麽情況？”海曼扶額道，“怎麽這麽大條？”
“我們不敢貿然行動，敵人可能有詐。我們的每一個士兵……您知道的，我們走的是精兵路線，把他們拿炮灰使……”
海曼歎了口氣：“戰爭在前，我們沒有心情去思考這些士兵的成本是多少，他們的使命就是保衛家園……或者做到我們告訴他們該做的。”
“將軍，我明白了。”
“道爾頓，你是我看好的一名將官。你的優點在於多方麵協調和協同作戰，還有全局的布局。好好利用自己的優點。”
道爾頓點了點頭：“是，將軍！”
於是，一場圍殲戰開始了。
這支來自伊斯帕爾群島的軍隊早在幾千米外就看到了敵軍的來襲，他們在一處小丘上建立了防禦。由於行軍速度較快的原因，他們並沒有帶上大殺器——火炮。這無疑是令人感到幸運的一點，否則任誰來也沒有辦法將他們幹掉。
原因很簡單，他們要防著炸彈，因此設定了禁魔法陣。火炮無法在禁魔領域中開出炮來，因為它本身就由魔法驅動。
至於可不可以關了然後轟一輪再開，這種想法早在第二紀元精靈內戰時就經曆過了，結局就是火炮在開炮的同時被戰略轟炸機轟成渣渣。
敵人不會傻到抓不住這一點的，比起轟上幾輪帶來的效益，還不如行軍速度快上一倍來得有用。
畢竟，他們的目標並不在於對敵人殺傷。
這支軍隊的內部沒有任何的交流，每一個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哪怕是在休息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彼此之間交談。
準確來講，他們並不是人。而是擁有構建共同信息網絡的人造生物——準確來說，是精靈造生物。
他們迅速在小丘上放上了沙袋，挖好了壕溝，在敵人走近他們一千米時，他們才將一切工作都準備好。
緩衝的時間正好足夠他們排列的兵陣，在兵陣完成後不到半分鍾，戰鬥開始了。
最先是來自北風軍團前列的弩矢攻擊，這些弩矢雨並無意外地在接近這支軍隊時失去了作用。接下來則是火炮的攻擊，同樣沒有任何用處。唯有重型機弩的鐵脊箭在送入敵人的兵陣時，激起了一點浪花。
這支軍隊不會就此坐以待斃，他們同樣予以猛烈的遠程反擊。在衡量戰損比之後，米連德方軍隊便意識到，他們必須通過近戰接敵才能贏得勝利。
一場枯燥而公式化的戰鬥，打響了。
遠在佩克城的監察府中，洛林正在收拾行囊準備南行。前線有卡羅琳坐鎮就足夠了，北方經濟開發計劃至少已經布置到了半年之後，如今米連德的南方更需要他。
“你是打算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嗎？”洛林一臉無奈地看著眼前的瑞爾。
“……你光讓我師父走了，但你不讓他帶上我。你說我能去哪兒啊？你有沒有責任心啊。”
“沒有。”洛林臉上的表情消失了，隨後，他便兀自走出了監察府。
瑞爾就像一個跟屁蟲似的在洛林身後追了半天，最後洛林終於覺得不耐煩了，於是便故意在老城區中繞了半天，這才把瑞爾給甩掉。
良久，洛林才從一個箱子中探出頭來，見四下無人，他才繞進了一家服裝店，換上了一身別的裝扮，再走上大路去。
於是，啟程。
即便甩開了這個狗皮膏藥般的弱智女，洛林心中仍然難以平靜。大概是因為她的死纏爛打給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於是洛林心中便不免生出了許多負麵心理。
這個女人怕不是有病吧，刺殺了別人還想讓別人給她一個安居之所？嘁，不趕盡殺絕就不錯了。
這年輕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無親無故就粘在別人身上？
說實話，洛林一開始遭到刺殺，心情就不是很好。再加上這個家夥一直賴在自己身邊，自然會感到厭煩。
然而，等到洛林走出城區的時候，他突然心中一怔。
我在想什麽？
大概是洛林覺得自己先前對這個女人惡言相向太過分，而讓洛林產生了愧疚心理，他開始反思自己先前的作為。
一個沒有工作技術的女人流落異鄉，她無依無靠，也沒有任何親人。
即使是洛林也不免有一定的“偏見”，畢竟女人向來天生就比男人要弱。再說了，即使是一個男子，想在短時間內找到工作也不容易。現在雖然是開發階段，但是隻有公民能在失業狀態下分配到工作，她又不會操作機械又幹不了體力活，她能去做什麽？
洛林座下的戰馬開始掉頭。
或許是近期操勞太多才導致脾氣暴躁的吧，至少在以前，自己不至於如此。
自戰爭結束之後，洛林幾乎沒有時間好好休息，頂多和卡羅琳偶爾打情罵俏，卻幾乎沒有一段讓自己足以回過神來的休息時間。
大家，大概都這麽累吧。
想到這麽多，洛林避免心中對自己嘲笑。正當二十出頭的大好年華，一切都在往上坡路走的時候，自己有什麽理由多愁善感呢？如果連自己都能這樣怨天尤人，那那些掙紮在溫飽線上的人又該如何呢？
這算是不知足嗎？明明自己已經很幸福了。
馬匹逐漸繞回了城門之前，洛林在出示行政令後便進入了城市——為了防止惡意外來人士，隻有持有公民證的人才能自由進出，當然，行政階級擁有特權。
不過，這個特權可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種特權，因為總有一些突發事件必須快速處理，因此他們在出示行政令後，即使是夜晚他們也能夠進出城池。
但是，瑞爾會在哪裏呢？
洛林第一個去的地方是監察府，瑞爾大概會回到那個地方吧。但等到洛林進入監察府時，除了傭人以外卻沒看到任何人。
洛林推入門去，在各個房間中都找了一遍，卻仍然不見瑞爾的身影。
他開始有些著急了，大概是心中埋怨使他有些失智，奧克正在接受他的雇傭，至少自己得把他的徒弟照顧好才對。等到自己回過神來，卻發現瑞爾已經不見了。
其實洛林沒有甩掉瑞爾。
依照瑞爾的能力，無論是刺殺、偵察、反偵察都屬於一流行列。洛林即使經過了佩蘭的訓練，但主要隻是在提升武技上麵。而瑞爾前半輩子都浸在訓練當中，兩者在這方麵的能力自然不可比。
隻是，瑞爾知道洛林是真的對自己煩了，才會離開。
洛林自然不會傻傻地自己找個半天，然後錯失良機。他直接叫來了治安署的士兵們，讓他們幫忙找一個失蹤者，不到半個小時，瑞爾就在一家餐館裏被找了出來。
洛林親自下令，治安署署長異常重視，為了快速達成洛林的要求以得到賞識，這些治安兵們效率極高。
“你在這裏幹什麽？”洛林看著可憐巴巴的瑞爾，心中不免軟了下來。
瑞爾委屈道：“你不是讓我刷盤子洗碗的嗎……”
“算了，不用了。跟我走吧，”洛林歎了口氣，“隨便打點雜，有口飯吃有張床睡少不了你。”
“嘻嘻。”瑞爾得到洛林的諾許，表情一下子明朗起來。這讓洛林感覺自己仿佛中了圈套一般，但想到自己有錯在先，便也沒有計較。
至少這個家夥沒心沒肺的也好。
其實，瑞爾的心裏遠沒有現在這麽明朗。
人總是有直覺的，她知道她的師父雖然帶她長大，但她的師父也隻是把她當成一個工具看。她清楚自己長得漂亮，接近她的人多數沒抱著什麽好心，多數也是想搭個訕。
但洛林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好像對自己的外貌並不在意，也很有耐心地跟自己解釋著自己看不到的現實。
隻是，自己下意識地把他當成依靠，未免有些不妥。要說是不是真的找不到工作，其實是不會的。
這種無依無靠時流浪在外的心情，希望尋找一個可以依賴的人的期望，用文字是難以表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