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同一個套路
弟子們見他臉色略白，將他從地上攙了起來，擔憂地問道：“師弟你還好吧？”
“方才我見老師似乎下了重手，你沒有受傷？”
“沒事。”隻是被壓製了而已，並沒有真刀真槍地打。
他稀疏平常地說了句沒事，弟子們對他是日漸佩服。
回了神機門之後，那幾個女弟子一反常態地開始對這個小師弟獻殷勤。甚至有位師姐趁了一個機會將他堵在了小樹林，羞澀地表白。
再怎麽低調，該來的桃花還是來了。
他回道：“你太小了，咱們並不合適。”
“可是分明是你比較小？”
“既知我小何必老牛吃嫩草。”
後來這句話在神機門傳開來，眾人都以此為樂。
真音也意識到有些孩子已經長大，也該讓他們滿師回家了。
琴音打從金蝶湖回來，就仿佛被澆了涼水的炭盆，隻有幾絲小火星，而沒有大氣焰了。要不是答應真音教完這一段，說不定早就打道回府。
這天真音在與他對弈時問他關於將一些弟子結業的事情，問他：“師弟認為君屹應該結業嗎？”
他也隻是隨口一問，其實像君屹這樣的弟子，如果將來能一直留在神機門也是不錯的。
誰知琴音冷哼一聲道：“他早就該走了，如今倒是叫他將這些本領學了個遍。”
弟子能學到本領是件好事，怎麽琴音是咬著後槽牙在說，也不知君屹是哪裏得罪了他。
“為兄倒不希望他走，他天賦極高，假以時日，修為必定不在你我之下。”
“師兄我問你，神機門收弟子，可是不管年齡大小的嗎？”
這還用問，無論什麽師門，都是收年紀尚小的，不然仙門人滿為患，怎麽周轉。
不知為何琴音這樣明知故問，真音問：“師弟似乎有什麽話外音？”
“有一句，就是勸師兄得空了，拿照妖鏡給他照一照，說不定能照出什麽樣的原形來。”
真音哈哈笑道：“師弟你莫要這樣開玩笑，他非鬼祟妖魔，怎麽能照出原形。”
“你就當我玩笑一說吧，不過師兄是否記得那句話，相神不相形，那可是他自己說的。”
回頭想想，這句話倒像是在說他自己。
真音總算覺出他話裏有話，問道：“你是不是在暗指什麽？”
“沒有，我平生最磊落，從不愛講人是非。”
“我自是了解你的，不然問這幹嘛！”
“我可什麽都不知道。”
琴音越是這樣，真音越是有所懷疑。
以往大家對君屹的看法就是此人生而有靈，跨級式成長那是正常的，竟從未有所懷疑。但凡起了些疑心，以往那些反常就分外明顯。
雖然他十分低調，但是這樣的低調如今細細想來，何嚐不是在掩飾什麽。
涼什殿這一日收到了神機門真音的信件，大意是今君屹學有所成，神機門已經無甚可教，給予滿師，擇日返回。
“滿師了，才這麽些年，怎麽就滿師了？”薑遙不解。
兩小妖精倒是高興的。
“真的啊，那就是姑姑和君屹都會回來，那就太好不過了。”
“涼什殿總算能熱鬧一些，不再那麽冷清了。”
她合上信暗暗想，該回來的終歸是會回來的，早晚的事。既然師兄說他已經滿師，必然不是一句空話，就是不知以他現在的修為，能不能抵抗羅殺的影響。
她料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總不能出什麽大事吧！
幾日後他們踏雲而歸，雲頭上那人眉眼已端正，盤條亮順，已經頗具風采。
他們還未落地，霏霏和雰雰現了人身，歡歡喜喜地跑了過去。
“姑姑，你總算回來了，我是有多久沒吃你的翡翠白玉湯了，我都饞了。”
“君屹，你現在長得越來越俊了，除了我們大王，我們真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小夥子。”
午陽道：“好了，你們主子呢？”
“還不是在修煉，不然還能幹嘛呢？”
“今日是我們回來的日子，也不知道停一停嗎？算了，我有些話與她說，自己去找吧。”
說話間薑遙已經邁出了廳門，說道：“既是姑姑要回來，哪有不出來迎接的道理。”
又望向君屹，說道：“前日裏師兄來信誇你學業，你倒是真正學神，當日我在師尊處尚且幾千年，而你兩千年未到便滿師，真讓人刮目相看。”
君屹被她一誇略有羞澀，說道：“也是師傅教得好。”
“霏霏雰雰你們幫忙將廂房收拾一下，我與薑遙有幾句貼己話要說。”
午陽與她進了雲幕閣，在矮幾旁坐了，悠悠歎口氣說：“我在回來之前，真音與我說了幾句意味不明的話，我至今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什麽話，是有關君屹的嗎？”
“沒錯，那真音說，君屹此子，不可貌相。”
“你我早知他非一般人，這樣的話豈非稀疏平常。”
“神機門最近確實將一些弟子滿師送出師門，但原先他是沒有將君屹送出的打算的。”
“師兄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君屹將來要繼續修煉，我親自教便是了。”
“真音並不是因為學業才將君屹遣回的，這樣說你明白嗎？”
“難道他有什麽為人的問題？”
“那倒也不是，倒是琴音前陣子有句話說得隱晦，他說薑遙你成天防這防那，別總是看著眼前，回頭看看背後，也得防防。”
“這也太隱晦了，要我防啥呢？”
午陽歎氣說：“琴音說的是防著男人。”
薑遙終於恍然大悟：“他的意思叫我防著君屹，哈哈，那不是玩笑嗎，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再了解不過。”
“琴音雖一貫浪蕩，但是一向坦蕩，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
午陽和她這些師兄們都熟悉，也是了解他們秉性的。
薑遙默了，她得想想，其中哪裏有不對。
君屹此番回了涼什殿，薑遙果真不能如以往那般自在。
無論是在餐桌上進食，還是平日修習，還是在書房偶遇，君屹眼神閃閃爍爍，欲語未語，不知是不是藏著什麽心事。
薑遙在思考了幾日之後，恍然大悟，是不是孩子大了，想要媳婦了？
雖然仙界的人修為越高，容顏常駐，不顯老不顯年紀，對於找仙侶這件事情，也是有早有晚。比如真音也還是單的，但是百裏長風當初早早便於安夏締結姻緣，那時他還在太墟殿，依舊跟著師尊修行呢。
君屹麽，看上去，也是到了可以找媳婦的年紀了。
於是這一晚的餐桌上，薑遙意外與他說了許多話。
“君屹，你在神機門可有女孩子與你關係甚好？”
“沃野的小花仙們倒是說許久沒見你了，你要不去玩幾天？”
“看這些衣服也小了，改日去錦繡那裏再做些來？”
這些問題問得莫名，初一聽好似關心，細一聽就聽出些問題。
君屹愕然，回答道：“我與那些女子都不相熟，為何要與她們打交道？”
“哦不相熟是吧，那園子裏的霏霏和雰雰相熟嗎？”
“那自然是相熟的？”
“哦，那我知曉了。”
你知曉什麽了？就連午陽也不知道她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但幾日後她也就明白了，薑遙的心思與她是一樣的，她一直希望薑遙能有個仙侶相伴，如今薑遙也著手替君屹找仙侶了。
她能說什麽呢，樂觀其成吧。
幾日後薑遙借故說是去錦繡處那衣服，日暮時分便出了涼什殿。
夜涼的涼什殿一如往日般靜謐，廂房中的君屹一如往常在臨睡前持著書卷，一邊翻著兵器譜，一邊聽著外邊的動靜。
不知為何，今夜心底燥鬱，怎麽都看不下去書。
空氣中透著淡淡的依蘭香，這種香味在涼什殿不常見。涼什殿的女主人隻知道點檀香，壓根不會點其他風味的香薰。
他剛想前去探探哪裏的香味，廂房的門被推開了。
霏霏搖曳生姿地走了進來。
霏霏原本是蛇妖，人形霏霏是妖豔的，隻是往常在薑遙跟前馴服慣了，將媚色掩蓋了而已。今日她穿著青色齊胸襦裙，露著大半個香肩，邊走邊款擺著柔軟的腰肢。恁一看，果真風情萬種。
君屹瞅了她一眼，問道：“你今日是演得哪一出，天生蛇妖我最美？往日都不見你這麽風騷！”
霏霏走到他的書案前，俯下身子，將那張妖豔的臉湊到他跟前，聲音發著嗲，細聲細氣地說：“君屹，你覺得我美不美？”
那股子依蘭香濃鬱得很，‘突突’往他鼻子裏鑽。
他被熏得眯了眯眼，用手抵著她的額頭，將她的臉挪開一些，卻將那圓潤的香肩落在眼裏。他抬頭躲開，斂聲看著頭上的房梁。
霏霏躲開他的手，從前方繞到了他的身旁，軟綿綿地往他身上倒。
他眼急手快地在地上扔了塊墊子，起身站到了一旁。
“哎喲，討厭，人家都摔疼了。”
小蛇精趴在墊子上，將那一身骨頭鬆得又酥又軟。
君屹歎了口氣說：“怎麽霏霏，你的盆骨也前傾了？”
“什麽前傾，什麽叫也？”
“你今日是不是被蟠桃樹給撞了腦袋？來我房間是為了讓我給你正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