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走神了。” “啊。嗯……對不起。”，嫣然一笑。卻見他握笛的手突然顫了下，手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隱約泛白。 “釋你……沒事吧？” 他左右搖頭，一瞬間顯出茫然的神色。 “你……並不是傳說中的那樣……你……你為什麽會那麽痛苦呢？……我一直以為你是最得陛下寵愛的人，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事是你辦不到的了。可你為什麽還是……還是這樣地……孤單呢？” 他努力措辭，但好像又覺得自己詞不達意。他迷惘著，臉因痛苦而略有些泛青。他凝視著她，那眼神……真的隻是孩子麽？ 她沉默，然後緩緩開口。 “釋……這世上有許多事，是除了自己之外無人能明了的。……陛下對我的寵愛，誰能說不是偶然？這本就是錯誤，若陛下能及早醒悟，自是好的…… “……十年前，我還有那麽純的夢。比所有人都努力，因為我想侍奉在陛下身邊，盡自己微薄之力讓國家繁榮，讓人民幸福。有太多的事想做…… “結果，我這一‘侍奉帝王’的想法，卻以更直接的形式，成為現實……” “你為什麽不恨他？他毀了你一生，你應該恨他的啊！” 這孩子……為何說這等話？她忙掩住他的口。 “這些話是宮裏隨便說的麽？……隔牆有耳，傳出去可是殺頭的罪！” 他撇了嘴。 “哼！別人怕，我可不怕。量他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她苦笑下，沒回話。 今日的釋顯得尤為不同，平日裏的冷靜似乎蕩然無存，總是微皺的眉顯出他此時煩躁的心情。他拿起笛，想吹，可又似乎不知道吹什麽曲子好，定定拿了會兒，放下了。 “……我總是不懂。他既然要了你，就應該負責到底；可現在他又把你扔在這裏不聞不問……他究竟把你當什麽了！” 她看著這孩子，靜靜笑了。 “現在的我，對他而言，大約和那些個坐在冷宮裏日夜哀歎的女人沒什麽區別吧……” “不是的！……不是的！”釋打斷她的話，渾身顫抖不已，“他怎麽可以這樣！……他怎麽可以這樣！他不可以扔下你的！他不可以！他不可以的……” 他語無倫次地哽咽著，發出孩子那樣的嗚嗚哭聲。那樣無助。 這孩子，他也在痛著。 雖不明了是什麽讓她有這等感覺，也不知道釋到底為何而哭，可她知道，釋在痛。正如他知道她的痛一樣。 她揉了釋的發，輕輕拍著他的背。 哭吧。且放縱自己一回。即使成熟，可他畢竟是孩子。若是哭能使自己有片刻的輕鬆，若是哭能使自己忘記那樣的痛，能回複片刻孩子該有的那樣脆弱的心，且盡情地讓他哭吧！ 然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打斷沙加的哭泣。他迅速收了聲，仿佛未曾有過任何感情的流露。 “雁，朕來看你了，你……” 帝王在看到兩人的同時，生生頓住腳步，詫異到忘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