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白澤2】

  似乎是佩服我這樣找天梯爬天梯的毅力，玄衣便好心帶著我在三重天好好逛了逛。這樣好看的一重又一重的殿宇，除了幾個仙官以外就沒有其他仙人了。偌大的仙界不曾想竟然是這樣空落落冷冷清清，叫人覺得莫名有些難受。


  “怎麽天界沒幾個仙人啊？九重天也是如此嗎？”我好奇極了。玄衣說：“我不需要其他仙人。我一個便可以撐起整個天界。”


  怎麽會有人不需要別人呢？我們都是需要倚靠什麽人才會活得更快樂啊，人和人之間若是失去了羈絆和牽連，一個人活成一座孤島，會很孤單的吧。就像她在人界的時候，難得生病，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難受，也隻能安慰自己，睡一覺吧，捂出汗就自己好了。其實心底裏多希望有人能夠來陪陪自己啊。唉，想起人間繁華盛世，歌舞升平的，哪怕被隔絕在外，左右換個地方就是了，人間這麽大，這仙界冷冷清清也太無聊了吧。


  我剛想說些什麽，轉過頭卻看見那張放大的俊臉還在慢慢向我靠來，湊到我的頸間，我忙後退，卻被他扶住了腰。“你身上的仙氣？”他皺著眉頭。


  “我···我···我生於蓬萊！”我忙胡謅了個理由。人人都說仙境蓬萊，這麽說準沒錯。我總不能說是我小時候吃了那天帝的神獸白澤，喝了那白澤的血才這麽壯實還帶著仙氣吧。聽玄衣的口氣，他大約還是個不小的仙官，萬一他扭頭去跟天帝打小報告，那我不就死定了！

  那個時候，我還並不知道，原來玄衣，便是天帝。


  他微眯了眯眼，上下仔細打量我，然後點了點頭。“那從今日開始，你便留在天界吧。”他鄭重其事的口氣讓我以為他真的相信了我的來曆。可實際上，他並沒有，玄衣從不相信任何人，又怎麽可能真的相信我一個身份不明的外來者。


  時間長了，天上的仙人開始慢慢多了起來。玄衣給他們封職，賜他們法力。我在天界待了上百年，飲用天河之水，食用天上鮮果。我似乎真的融入到了仙界之中，和每一個仙人一樣，不老不疲。可我卻愈發受不了這樣的日子裏。仙人們沒有感情，我也總是見不到玄衣，我日日從早盼到晚，卻依舊無事可做，無仙來訪。


  於是，為了解悶，我就像探險一樣，一個一個去逛那一重重的殿宇。我去看太上老君的丹爐，去闖月老的姻緣閣，坐在嫦娥的廣寒宮裏看外麵的吳剛就像木偶人一般砍樹。玄衣似乎發現了這個我一個人自娛自樂的遊戲，不知道為什麽，他慢慢開始來陪著我。而隻要他在，哪怕我做錯了什麽，惹惱了哪個殿宇裏的主人，也沒有人敢說我什麽。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一個人自娛自樂的目的，不知不覺已然改變，我想和他站在一起，讓他學會怎麽去笑，怎麽去活。看到滿天繁星轉移，看到滿目彩霞翩然，我笑給他看，也用手扯著他的臉，告訴他要怎麽笑。仙桃園結果了，我帶他做桃餅，開花了我們去賞花，我們好像把整個天界能做的有趣的事情全部做了一遍。我花了全部的力氣去討好他，希望他不再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也問過他，我說，玄衣你為什麽總是一個人。


  當我看到一個完整的天界，眾仙居其位，盡其職，整個天界井然有序的時候，他拉了我在九重天上往下看，我便明白了。一到八重天，數百仙位上的仙人向他請福。他嘴角掛著我教他的笑，眼神裏卻依舊沒有溫度。


  他是天帝。而我，隻是他心血來潮，養的白澤。


  但我始終相信，他不該是那樣的。我想改變他，大言不辭說要拯救他。可是我居然忘了我原來的身份，我隻是個凡人，在天界待久了，居然還妄想自己真的是來自蓬萊的仙族。而如若仙也沾染了凡俗之氣，大概也不會是仙了。於是乎，千不該萬不該，我走進了通天閣。


  我愛上他了。愚蠢地，想改變他了。


  通天閣內有兩麵通天鏡。一麵通過去，一麵曉未來。我本來隻是想知道自己和他有沒有未來，卻誤觸了那麵過去的鏡子。


  當鏡中的影響喚起我的記憶時，我就該明白的。我和玄衣，沒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