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憶不痛6
“確定沒事?”不知道怎麽的,路墨還是不放心的問了句,指尖輕輕的摩挲著咖啡杯杯壁,眼神裏透露著擔心。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任淺才抬頭:“確定沒事!你也不想想我是誰啊?跟曉玲混了這麽多年,要是有事怎麽對得起她啊?”任淺為了讓他放心,輕扯唇角,回了他一個安心的笑,連語氣也放得調侃了些。
可是你是真的有事……
“我說你啊,都二十一二的人了還不會心疼自己,我是想啊,你爸媽要是知道他們女兒這麽幼稚,那要操碎多少心?”很難得,向來不愛多管閑事的路墨,今天居然頭一次用一副大人的口吻,來教導她,任淺不禁勾唇淺笑。
“得了吧你,管好你自己就不錯了。”任淺丟給他一個白眼,雙手抱肩背靠在原木製的木椅上。
“得了得了。”路墨的表情很好笑,像是無奈又像是不耐煩。
“……”任淺不語,隻是一臉好笑的看著他稍顯滑稽的樣子。
“對了,我們言歸正傳,我回來後可是要代你們係的音樂課程,雖說沒幾堂。”路墨的表情收斂了些,一臉正經地看著任淺。
“什麽?代課?音樂?老尹出什麽事了,怎麽會讓你代她的課?校長說的?”任淺的表情很驚訝,深褐色的眼眸大睜著驚呼。
老尹是他們的音樂老師,名叫尹席,年齡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又因為為人親切善良,所以他們就稱她為老尹,雖然這樣叫顯得特老。
而路墨則毫不吃驚她的表現,不緊不慢地端起溫熱的咖啡,湊到嘴邊,細喝了一小口。一臉淡然地挑了挑眉:“你說我該從那個問題回答起?第一,你沒聽錯,我確實要代你們的音樂課程。第二,老尹結婚去了。第三,我可是專修音樂的,不找我找誰?校長早就在國外對我說了。”
“……”一陣沉默。
還沒從路墨的一大對話中反應過來的任淺,終於愣愣的開口,卻隻發了個單音:“哦……”
“不過,下周六也就是10月26號好像是你的生日吧?弄個聚會,把洛黎他們也請來,還有……算了就我們幾個吧。”最後一句話,路墨本是想加上柯以季的,但那個名字卡在了他的喉嚨裏,在後悔時,已經來不及了。
任淺的眼裏布滿著一層層的陰影,也許是知道了路墨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一陣沉默襲來。
悠揚婉轉的鋼琴曲傳入耳朵,每一個人都輕輕閉上了眼睛,不由得沉醉起來。這首曲子就像是被賦予了魔力一般,莫名的讓人放鬆下來,墜入這首旋律裏隱藏的湖水裏。這就是為什麽任淺喜歡這間咖啡店的原因了。這麽動人心弦的樂曲可是很難聽到的。
不知過了多久,路墨看了看手機,屏幕上顯示著16:00,再看看周圍,已經沒有多少客人了。站起身,彎腰伸手拍了拍任淺的肩膀:“走了,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去曉玲又要擔心你了。”
任淺抬起視線,點了點頭:“嗯……”
隨後兩人起身離開了店裏,門口的風鈴清脆地叫囂著。
深秋了,有點冷啊……
“曉玲,你又跑哪去和蘇勵鬼混了?什麽時候回來?”還去了超市的他們,回到寢室已經晚上六點了,見於曉玲沒在,才給她打了個電話。
“什麽鬼混?我現在在圖書館,大約晚上七點能回寢室吧。路墨呢?”於曉玲聲音很輕,果真是在圖書館。
“他回他的宿舍去了,那既然這樣,我就等你一起出去吃飯吧。”任淺詢問著於曉玲的意見,雖說肚子有點餓了,但一個人吃飯也是沒趣的。
“嗯嗯……”說完,於曉玲就匆匆掛了電話。
任淺也放下了手中的白色手機,將它放在了桌上,從書桌的最裏麵的那個抽屜裏,拿出了一個淺綠色稍厚的日記本,鑽入被子裏,翻了起來。
翻到最後一頁,最上麵是用圓珠筆寫了三個字,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伸出指尖在那行清秀的字上反複摩挲著,然後輕輕地念了出來:“柯以季。”這個名字早就刻在了她的心上,這一刻就是五年!
下麵寫著幾行小字,字跡有些淩亂,任淺一眼就看出是自己寫的,也緩緩的念出了聲:“那些梧桐樹葉埋葬了我們的愛情,時光也隻留下了我一個人,在回憶裏歇斯底裏,那把黑色的雨傘和那場雨,見證了我們走過的歲月,但我相信……那不是愛情。”
任淺凝視著這幾行字,眼淚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滴落到本子上麵,形成一朵水花。
這句話是她和他分手後的第二天,自己逼著自己寫的,原本以為做得到,可是還是陷進了那場回憶裏,依然眷戀著那點僅剩不多的溫存。到底是回憶太美好?還是現實太殘忍?
視線在不經意間就被眼淚模糊了,任淺沒有伸手去擦拭。
早上才下完雨的天空仍舊是灰白灰白的,隻是西邊的盡頭,那朵灰白的烏雲邊緣泛著橘紅色的餘光。南方的秋天黑得快,亮得慢。不一會兒,那絲嬌羞的橘紅色餘光也終於藏進了雲層裏,像憑空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
床上的任淺輕閉著眼睛,空曠的寢室裏隻有她一個人,而陪伴著她的,是書桌上亮著寂寞的台燈。
“淺,淺……醒醒!你身上怎麽這麽燙?”剛回寢室的於曉玲伸手拍了拍任淺,沒想到,滾燙的觸感從手指尖傳來,一股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正處於睡覺狀態的任淺被於曉玲拍醒了,隻是大腦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頭好痛!”迷迷糊糊醒過來的任淺睡眼朦朧的看著於曉玲,疼痛感刺激著她的大腦神經。
“頭痛?淺,你是不是感冒了?”她緊皺著雙眉,伸手在任淺的額頭探了探,很燙,還有些冷汗。再握了握她的手,冰冷異常,心裏一驚。
“……”
她絕對是感冒了,早上淋了一身的雨,洗完澡又和路墨出去,不感冒才怪!
“淺,咱們去醫院吧。”說著於曉玲就伸手將任淺扶了起來。誰知任淺抓住了她的手,刺痛肌膚的冰冷透過手上的皮膚,直達於曉玲的頭皮:“不去了,吃點藥就好,抽屜裏不是還有上次的感冒藥嗎……”
可於曉玲還是有些不放心,輕聲勸說著:“還是去醫院吧,這樣好得快些……”“我不要去!又不是沒有藥。”
任淺打斷了於曉玲,故意加重“不要去”這三個字,一臉的倔強,語氣裏是滿滿的固執。
任淺半躺著,絲毫沒有準備去醫院的想法,於曉玲才不得不妥協:“好吧好吧。你先休息著,我去買晚飯,隨便給你帶一瓶開水。”於曉玲無奈的撫了撫額頭,她認識任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固執的性格,她也真是拿她沒法啊!
任淺輕輕的點了點,微紅的臉上出現一抹淺笑:“嗯……”很厚重的鼻音,鼻孔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很不舒服,腦袋也還是昏沉沉的。
“那好吧……”說著,於曉玲走到門後的那張方桌前,提起一個淺藍色的熱水瓶。擔憂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麵部泛紅,正閉著眼睛的任淺,最後走出了寢室,帶上了門。